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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冰“凤凰”:当农民思维遇上城市扩张

艺术中国 | 时间: 2010-04-06 17:10:34 | 文章来源: 新周刊

徐冰《凤凰》吊装现场

  钻土机是凤嘴,安全帽是凤冠,绑有许多五金工具的玻璃舱是凤脖,铁锹包扎了凤凰身躯的一部分,铁皮桶卷成凤凰的羽毛,掘土机构成了凤爪,工地护栏布料做成了飘带。这就是徐冰的《凤凰》。

  有谁见过真正的凤凰吗?在神话中,它被称作百鸟之王。在《尔雅》中,凤凰被描述为:“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五彩色、高六尺许。”

  有谁见过艺术家徐冰的凤凰吗?2010年2月的一天,一对放在通州一个雕塑园仓库里的巨大凤凰正被徐徐拆下。它们曾经壮观地悬在巨大仓库中,要动用滑轮、脚手架以及100多名工人才能移动。

  这一对大鸟构形奇特:钻土机是凤嘴,安全帽是凤冠,绑有许多五金工具的玻璃舱是凤脖,铁锹包扎了凤凰身躯的一部分,铁皮桶卷成凤凰的羽毛,掘土机构成了凤爪,工地护栏布料做成了飘带。其中一只凤凰昂着脖子,展翅欲飞,另一只则呈呼应之势。

  《地书》之后,徐冰几无新作出现,这两年在国内主要展出的是《木林森》。这一次,他意欲何为?

  《凤凰》与金融大厦的异质同构

  “凤凰是一件公共艺术作品。”徐冰说。《凤凰》5月将亮相上海世博会,它将被悬挂在世博中国主题馆的大厅里。但在此之前,徐冰的心愿是让它先在北京与公众见面。“凤凰的材料都是北京CBD建筑工地的废弃物,它适合在北京展出。”

  两年前,这个项目就已启动。徐冰说:“公共艺术作品不太好做,我不大愿意接。停车场里的岗亭,没人觉得不舒服,因为它是合理的,而要是放一个雕塑或别的东西就会显得生硬。”

  这次,找到徐冰合作的是香港恒基集团,他们在北京CBD的金融中心大楼大厅为徐冰的作品专门留出了位置。“一开始想用仙鹤。但香港人有忌讳。”相对而言,凤凰就好多了,它进入当代艺术的案例并不多,不像龙的符号感那么强。

  凤凰一只长28米,一只长27米;宽约8米,每只重约6吨,体形巨大。这是徐冰目前体量最大的现成物拼装作品。凤凰悬挂在空中的视觉效果,既像恐龙时代的怪鸟,又像星球大战中的飞行器。

  徐冰的灵感来自参观建造大楼的工地,当他看到民工们在未完成的大楼里爬上爬下时,他捕捉到了当今中国快速成长背后的复杂命题:原始积累,辉煌背后的劳动价值,物质与精神的关系等。急剧变化的中国社会现状就像凤凰一样复杂。徐冰设想过这样一种场景:金融大厦悬挂的艺术品来自建造大厦的废料。这种反讽、荒诞却又合理的表达正是一种“异质同构”。

  而评论家李陀则对这种艺术作品能被机构接受更感兴趣。他建议徐冰把每天发生的事记下来。他联想到墨西哥的无产阶级壁画家迭戈·里维拉,让资本家洛克菲勒接受了壁画学派这种形式,这跟艺术史、社会史,以及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关系是有关联的。

  事情并非一帆风顺。奥运期间,北京工地大楼停工,制作凤凰所需的废弃材料短缺。奥运后经济危机来临,恒基决策层又接受不了这种怪异风格的作品了。清华大学教授汪晖对此评价说:“在经济高涨时,这些集团特别自信,所以能够接受这种带有调侃性、揭示性的作品。经济衰退时则正好相反。”

  《凤凰》出自民间手艺

  徐冰形容自己,这两年都在与这两只怪鸟“搏斗”。“从美国回来后就在着手这件事情。”中国环境为艺术家提供了别样的灵感,“如果是在美国,我做出来的可能就不是这种感觉了。”

  MoMA的艺术策展人来参观后,目瞪口呆,称“震撼”。但中国艺术家却有不同的看法,有一次艺术家黄冰逸对徐冰说:“你这不扎了一个大彩灯嘛。”

  这种说法得到徐冰认可,“我就是想用一种中国民间的方法和手段来呈现对中国现实的思考”。

  原来废弃物涂脂抹粉后也可以这么漂亮。徐冰称,中国除了文人传统之外,还有一个庞大的“农民思维”传统。这一传统构成了中国的民间性。当他参观正在建造的大楼时,他看到民工们“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极其熟练”。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现代化的大楼就是这般“土法上马”、“手工制造”的。

  《凤凰》显然也是民间方式的产物,这个作品在2010年元霄节出现在墙美术馆对面的空地上,这真是一个绝佳的位置:凤凰的北面是央视新大楼,而西侧则是国贸3期高楼。“它就应该在CBD展示,这符合它的来源与初衷。”徐冰说。

  徐冰希望这件作品能被收藏家留在大陆,但在“恒基”拒绝后,它被台湾收藏家林百里相中,在北京、上海亮相后,这件作品将永久陈列于林氏的电脑科技集团,全球每4台电脑就有1台出自那里。

  做《凤凰》的工人如是说

  桑庆峰:我觉得《凤凰》是环保的作品。以前只是把东西做好,现在不一样了,东西放在上面,对不对,合不合适,都要想。每次徐老师过来看,哪个地方不对,又拆了改一次。反复拆来拆去,修改,看效果。《凤凰》翅膀要求一层一层的,我们刚开始做时,没有一层层的感觉。做这个翅膀大概反复了十来次。

  张锐:好玩的事就是感觉这么大一个东西,刚开始做没什么感觉,但后来越做越觉得有意思。没有图纸,就是看着小稿参考着做,互相参考着。一开始谁也没有多大的信心,改了很多次,越来越有意思。通过做《凤凰》,觉得艺术是无价的东西。

  吴小全:凤凰,谁也没有看到过,谁也不知道凤凰长什么样,只是一种传说。这个作品跟别的不一样,它以垃圾为主,别的都是成品料。这个比较特殊一点。我以前曾经搞过小东西,我做了一只兔子,一个猎人拿着枪打那个兔子,然后枪折回来了,枪口面对自个了。就是说不能够打这个动物。

  李占军:我负责灯光部分的线路改造,这几天刚把灯安上。灯光这一块,有的多,有的少,不均匀,然后我就问他们领导,他们说这个东西就是这样。就是垃圾做成作品。凤凰,我就在电视上看见过。来了一看《凤凰》这个作品,我觉得他们做得挺好的。(采访/章润娟)

  徐冰专访

  你没有那个1%,就驱驾不了符号

  《新周刊》:《凤凰》又是个符号性的作品,我听你说过:符号的使用反而会干扰艺术家的创作。

  徐冰:事实上我使用过符号性很强的东西,比如说长城。同时我又很主张使用最身边的材料,你把它一点点改造,就会对人的思维和惯性有刺激和触碰。符号性越强的东西越有难度,艺术总是有50%和51%的较量关系,你没有那个1%,就驱驾不了符号。

  《新周刊》:这件作品没有匠气。

  徐冰:看上去就是这些材料,实际上费了很大劲,如果我不这么认真,这个东西早就挂在那儿了。现在还有一个破东西搁那儿,实验品。因为它和最早的平面设计和电脑上做的效果图不一样。还有就是节奏感,什么东西和什么东西在一起有逻辑、有幽默感,这都是很重要的。

  《新周刊》:你怎么把一个东西做得有质感?

  徐冰:艺术家最终的本事,要把思想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语汇表达出来,这就是语言的贡献。其实所有严肃的艺术史都是记载在艺术语言上有贡献的人。比如说《凤凰》的意义,可能就是你说的质感。

  《新周刊》:你说过,按照哲学和宗教的态度来生活是不对的。为什么?

  徐冰:因为它不够朴素、不够真实,真实的生活就是把你特有的生活节奏、生理节奏给活出来。我后来在想,我怎么就成了一个现代艺术家,我那么老实,而且对传统那么尊重,我有深厚的学院训练,一直以学生的谦虚之心对待所有事情,最后跑到前卫艺术的地方去了。但这就是一种真实的关系,我对艺术,总是带着一种非常谦卑的态度,战战兢兢地面对每一次的创作和每一次艺术的探索,我后来作品被认为是现代艺术的结果,实际上是我老老实实面对艺术的结果。

  咱们最初的艺术态度,或者对艺术的理解,我觉得是带有核心性的,就是艺术来源于生活,艺术高于生活,艺术还原生活或者怎么样,至少是艺术来源于生活。实际上你一辈子从事艺术的理念,就是最初的被说得最滥的和毫无感觉的一句话,真正地帮助你走到了现在。生活本身走得快,在今天这个时代,它比艺术走得快,特别是在中国,所谓生活就是这个时代,这个时代走得太快了。你一直抓住艺术来源于生活,一直抓住艺术来源于这个时代,其实抓住这个时代,就可以走得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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