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艺术中国 | 时间:2016-09-01 16:43:19 | 文章来源:艺术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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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我在纽约P.S.1当代美术馆中国专展上初见《草船借箭》。它被高高悬挂在狭小的、布满砖墙的空间,木质船体的每一缝隙密密麻麻插满带着羽毛的竹箭,粗暴,沉默,而且好看。

傲慢的纽约。那是中国当代艺术第一次有规模地被接纳、被展示,而《草船借箭》的出现,使这件制于泉州的大装置显得触目而冥顽,浑身带着彻头彻尾的陌生感。它的材质全然是异国的:一架废弃的南中国木船,一簇簇仿制的古中国的箭,那么“土”,那么“草根”,与纽约无数装置的材质——金属、塑料、泥土、石块、垃圾、纺织物、电子废料、凝固的汁液、腐朽的生命物——大异其趣。现在,犹如野蛮的闯入者,它被悬挂在纽约,像是一场被主动邀请的挑衅;而作者的思路,或者说,动机,尤其对西方主流艺术构成陌生感。日后在《纽约琐记》一份稿件中,我试图解析《草船借箭》的狡诘与攻击性:它来自纽约语境难以测知的另一维度,是一份因果置换的文本,一场角色变易的游戏,古老的传说,船与箭,巧智交作,在蔡国强手中,也在纽约,成为一则正喻而反讽的寓言。

此前,此后,我以为,蔡国强的几乎所有作品大约均可视为不同材质、不同场域、不同版本的《草船借箭》。但我不想说,蔡国强的精彩缘自谋略。是的,这一伟大的典故为他所借,然而他并不是以智谋取胜的诸葛亮;幸亏他不是。

迄今,关于蔡国强的议论与评说,包括他的自述,大抵将他的实践归结为中国资源的借取与活用。诚然,这是显而易见的,但玩弄中国牌不是他的专擅。近二十多年,太多中国当代艺术家以种种过于聪明的——抑或廉价的——方式搜刮所谓“中国资源”,并竭力探触更为广泛的西方资源,使之利用或被利用,期以兼收“船”“箭”之效,而居然奏效,果然奏效了——当我在庞大的《草船借箭》前徘徊不去,我所属意的不是作者的智谋,而是罕见的秉性,一种如今我愿称之为异常专业的“业余感”:在我所知道(而且佩服)的中国同行中,蔡国强可能是唯一一位自外于西方艺术庞大知识体系的当代艺术家。

《蔡国强:我是这样想的》

陈丹青:草船与借箭(代序)(2)

陈丹青:草船与借箭(代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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