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山草堂图Mountain and straw houses in the summer 洞庭春早图Early spring on lake Dong Ting 五行-金 笔者并非有意否定以上三位学者所做的真诚而卓越的学术梳理,而是希望揭示一位艺术家在艺术创作时的思维过程及其着眼点。其实,姚璐与摄影的结缘就始于这种对于纯粹的视觉效果的追求和对于器材驾驭感的迷恋,这是从姚璐的大学时代开始的。姚璐在美院读本科是在1987——1991年,正值“改革开放”初期。那时他受到的主要是版画语言的训练,但是在下乡写生以及其它集体外出活动的过程中,他萌发了对于照相机的兴趣。那时,他浸淫于美院图书馆中合订本的《大众摄影》——在当时资源相对匮乏的情况下,这也许是他能找到的唯一一本有关于摄影的理论书籍。回忆那段美好的经历时,姚璐用了“废寝忘食”一词来形容当时的痴迷程度。 毕业后,姚璐到了《中国国土资源报》做编辑、记者,在这期间他仍然不能割舍对于摄影的痴迷,但对于摄影的理解也还是停留在高级“发烧友”的程度。直至1998年,他考取了中央美术学院与澳大利亚昆士兰艺术学院联合了举办摄影艺术研究生班。经过两年的苦心钻研,姚璐获得了关于摄影的一整套技法,但也许是对于技术的过分投入,在毕业时他竟然对“摄影是来做什么的?”这个问题感到茫然了。而笔者认为,恰恰是在这一阶段姚璐基本完成了作为一名艺术家的技术准备工作。 当然,艺术家能够创作出一系列好的作品,不是靠单方面技术的训练就可以实现,也绝不是在灵感显现的瞬间,就偶然地把生活中的各种碎片串联成一个整体。姚璐能够从传统文化中找到相应的语汇,与当下的社会现实产生关联,这得益于他小时所受的良好的教育,以及他喜欢反思、怀旧的性格特点——他自己称之为“炒冷饭”。姚璐曾经在上高中时忘我地练习书法,大学时受过系统的版画训练,期间他通读了中国的古典散文,而这些潜伏于记忆中的片段都构成了他个人的艺术逻辑与文化观念,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他创作、构思的基点。 在回忆《中国景观》系列作品时,姚璐说:“在制作的过程中我不断地反思,我越做越痛苦,在我们的生活空间中,充斥着随城市‘新陈代谢’而生成的‘垃圾’,这不仅是一个环保的问题,更是在现代化的进程中传统文化流失的问题,我们离我们的传统越来越远了……”我们不难听出掩藏在艺术家心中的一丝沉痛,这包含了姚璐对于传统文化流失的一种伤感,也包含了对于当代中国艺术家、知识分子文化身份的焦虑。而这些对于文化的、社会的思考,其实一直就潜藏在他一些列的作品中。如果我们从姚璐早期作品《APPLE》、《五行——金属》、《焚》、《憧憬》、《睡眠》系列等看过来的话,就不难发现《中国景观》作品的必然性。 《APPLE》与《五行—金属》系列作品分别创作于2000年和2003年,是姚璐早期的对于“非商业”摄影的探索,画面中流露出版画语言的因素——姚璐常常自诩的“炒冷饭”的方法,就是在迷失方向的时候,常常回到自己的原点,其中《五行—金属》系列作品最为典型。此系列作品在画面的构图,正负形的分割,以及对于真实与虚构的转换等诸因素上,无一不在提示观者,这是对于版画大师埃舍尔的致敬。而作品中对于带鱼、螃蟹等“现成品”的运用就是之后对于《焚》、《憧憬》、《睡眠》和《中国景观》的一次预演。 批评家黄笃曾以《后事实的语言画- 姚璐和王川的摄影世界》为题,敏锐的揭示了姚璐的这一方式:他充分利用了数码的后期制作手段,以使图像变得既非客观亦非主观,他主观编造的后事实(postfact)是依赖于摄影对第二现实的再解读和再形象化。他并不推崇客观再现现实,而是侧重于编制新的图像。这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化的艺术语言。 相对于这一系列作品,姚璐2006年所创作的《焚》、《憧憬》、《眠》中,显示出了一位艺术家在观念上的成熟。这一时期的作品不仅仅是在视觉形式上的玩索,而是通过“挪用”的手法,与原始的文本发生对话关系,并实现其意义上的“重构”。《焚》系列作品中,姚璐把中国古代文化中不能登大雅之堂的“房中术”与当今消费社会中充斥着的艳俗文化相并置,把传统文化拿出来烧。艺术家向观众展示这样一种态度,是何用意呢?是对于在社会高速发展的过程中传统文化失落的一种预警?亦或是对于物欲横流的消费时代的反讽?在《憧憬》和《眠》系列中,他把“毛时代”宣传画里面精神饱满的“工、农、兵”角色或放置于消费时代的语境中,或使其进入“休眠”的状态。而这种“温和”的调侃会使经历过那段历史的观众在莞尔一笑之后,还会反思我们所面对的这笔共产主义的遗产。 透过姚璐的创作,我们可以看到他作为一位当代艺术家的使命感与责任感,他常常说:“我不奢望自己能够去构建什么,只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为大众、为社会提个醒,唤醒人们去思考那些在生活中熟视无睹的细节。” 纵观中西,其实在艺术史上的每一次革新,几乎都是以对于历史、对于传统的回归来实现的,都是“以复古为革新”,而用这来表述姚璐确是非常地恰当。《APPLE》、《五行—金属》、《焚》、《憧憬》、《睡眠》再至后来的《中国景观》,这所有的创造,其实都源于对过去的一种归复”,而这种回归绝不是一种单纯的复古——对于没有生命力的“假古董”的复制。就姚璐而言,这是对于其个人经验的归复,回到其生命原点的重新发现。而如果站在当代文化的层面上,笔者则认为这是一次对于中国文化传统的归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