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传兴作品3 新视觉:你的纸新娘系列全部描绘的是女人穿着纸的衣服,但是在画人物之前,你就曾经尝试过把纸这种媒介放入到静物当中。在2002 年的时候,油画静物叫《暖阳》就是这样表现的。 曾传兴:对,因为静物、风景、写生、人物都属于教学范围之内。教学是全方位的,不是只画某一个题材,所以我也会进行多方面的尝试。我画了很多素描,包括一些油画静物,我的技法提纯都是从静物开始的,然后再放到人物当中去。 新视觉:你刚才也说了,纸新娘的创作是基于你跟朋友的一次聊天,但是之后,你创作了更多的纸新娘,那么现实中你对于婚姻是一种怎样的态度,悲观还是喜悦? 曾传兴:悲观里也会透出喜悦,悲观不是绝对悲观。就如同现在的年轻人对婚姻的理解一样,过分的看重物质而忽略了精神。我觉得婚姻是以爱情为基础的,爱情是什么?爱情是精神世界的表现,不是形而下的。这段时间,我边画画边听著名作家路遥写的《平凡的世界》音响电子书,我觉得这本小说写得非常棒,尤其人的内心世界、精神世界的挖掘非常细腻。而那个时代的人对爱情的理解、对家庭的理解和现代人对家庭的理解,大相径庭。难道物质社会发达之后人类精神就要倒退吗?所以作品中的担忧、忧虑和哀怨,其实是对这个现实的一种惋惜。 新视觉:就目前我们能看到的纸新娘作品里,单纯的通过纸的颜色来划分的话,有红纸新娘、白纸新娘和蓝纸新娘,这三种颜色,分别代表了怎样的意义? 曾传兴:我最开始画的是白纸新娘。首先我喜欢白色,第二白色在我个人的见解里,有着一种纯洁、圣洁,乃至崇高;蓝色代表一种忧郁,在我的画面里,的确有些忧郁的成分存在,我觉得也符合我画画的心境;红色不用说了,东方人尤其是中国人喜欢的色彩,喜庆、热烈。但在国外,红色是血腥的颜色。中国人有中国人的审美,喜欢灿烂、象征红火。现在我的红纸新娘也画得非常灿烂和红火,而且没再画白纸新娘了。 新视觉:当然不同的色彩有不同的意蕴,这里边也有着东西方的文化差异。我们也看到,你很喜欢在纸新娘里面安排一个很小的道具,就是一束花,但不是每一张作品都会有,你怎么去选择作品中的花放与不放和放什么样的颜色?花放什么颜色其实是跟有段时间我创作的主题有关。 曾传兴:比如说我想创作一个比较灿烂的、开心的形象,就拿一束红花;如果画一个无精打采或者很忧郁的,就会选择白色花或蓝色花,有的时候可能还会拿黄色的黄玫瑰。主要还是根据我的创作心情、心境来定,当然还与模特本身的特质相关,比如一个很阳光的女孩,可能画的就很灿烂的、很开心的红花;本身就很忧郁、惊恐的,可能就是白色或者蓝花。而有些作品没有道具,表现的就是对她们命运的一种关注,比如看掌纹。所以,有的时候,让新娘关注自身的命运,关注自身的状况也是我绘画所要表达的。 新视觉:从2003 年开始,纸新娘就从未间断过,逐渐地这种形象就成了你的创作风格,甚至成为你个人的艺术符号,但对于一位年轻艺术家来说,过早的确立自己的艺术风格是好是坏? 曾传兴:我觉得个人风格成熟越早,总归是好事,这样我们就不会把更多的时间浪费在左冲右突当中,在这个过程当中甚至会迷失个人的方向。早点成熟,我就有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放到自己认定的目标上,然后奋斗。但是成熟并不代表我一辈子就只画一种形象,我后面还会有别的题材出现。当然也有人说过早的符号化容易形成创作的僵化,其实我不这么认为。我每一幅作品的感觉都是全新的,不是简单的复制。从最早的背景是荒诞的、虚无缥渺的只突个人形象,用强烈的虚实对比作为表现的主要手段,到我今天的作品就可以很明显的看到不同,我在让这些生活在虚无、荒诞中的新娘,慢慢走入我们的现实生活中,成为现实生活中的新娘,这也是一种演变。接下来,我在创作纸新娘的同时会加入具有地方特色和历史文化的石牌坊,与中国传统文化产生结合。以前是图式,或许图式中有当代概念,就成为一种符号,然后逐渐演变成一种绘画语言,成为当下图式的表达,但我不仅仅是停留在当代图式的表达层面,更多是在寻求与中国传统文化发生交集。如果说一个艺术品没有文化内涵做支撑,不管她有多么完美的外表,也只能是一个躯壳。 新视觉:其实通过你的作品,从2003 年到现在的创作经历也可以看出来,你并不是固定在纸新娘的创作上,也会有一些风景和静物的尝试,这是否也是一种创作上的调剂?一种调剂,也是在让自己的思维不要过于僵化。 曾传兴:风景与静物都是教学任务,作为专业老师,与学生之间的交流不能只是聊天,首先要看你的笔头功夫,学生学东西,学的就是笔头功夫。但现在有很多老师,都把笔头功夫给丧失掉了,天南海北、乱侃一通,误人子弟。 新视觉:在2008 年的时候,你的纸新娘系列曾经出现过一件雕塑作品,这是不是你的一种新尝试? 曾传兴:这是一种新的尝试。我希望能在自己的家里摆一件纸新娘的雕塑,最终一共做了两件雕塑,但都不能令我满意。也许是自己的期望值太高而忽略了国内目前的雕塑翻制水平,但是我们也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我也最终放弃了继续进行雕塑作品的尝试。 新视觉:那除了这种画面之外你还计划进行哪些新的创作尝试? 曾传兴:尝试还会有很多,不只是画面本身的尝试,我将来可能会做一些带有装置性的作品,将纸新娘与装置艺术进行结合,这是下一步的目标。前段时间,贾伟女士到宋庄我的画室,她建议我可以把纸新娘做成装置作品,应该很有意思的。我内心相当激动,因她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但因为装置艺术的具体操作比较繁琐,作品的呈现还要做一些系统准备。个人艺术的进步都是要不断的做尝试,只有真正尝试之后才能知道这种方式是不是适合自己。我一直有做装置的想法,将来也会做一个立体性的个展,包括架上绘画、影像,再加上装置艺术。但是近期的计划是在5—6 年之内,在中国美术馆做一次个展,属于纯架上绘画,这个展览主题就是“纸新娘与石牌坊”。可能这个主题做完之后,就准备为纸新娘系列画上句号,从事另一个题材的创作。在画纸新娘的同时,再思考研究,为下一个题材做铺垫。 新视觉:看来你对自己之后的艺术发展已经有着很清晰的思路。 曾传兴:对,我是一个有计划的人,对于创作一点都不会感到迷茫。 新视觉:你进行的写实绘画的创作,那么画面中的道具是如何完成的,自己做的还是后期电脑合成的?模特也是现场进行穿着的吗? 曾传兴:对,你所看到的红纸、白纸,黄纸所做的道具,包括衣服的裁剪,都是在现场由我自己完成的。在这个过程中服装的裁剪和根据模特的体型、身材、面貌所进行的设计其实是最精彩也是最重要的。服装要做到每次都不一样,这样做的服装,需要与模特进行配合,这样的一件服装需要一到两个小时才能完成,但由于纸做的服装很容易变形,成型之后只能利用数码相机进行拍照,再放入电脑中进行创作。其实你的整个作画过程,更像一场互动性的行为,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作品。确实是这样的。我的一个摄像师朋友对这种创作过程很感兴趣,希望将我从找模特、选人、做道具、以至于起稿画画,到最后完成整个过程拍成一个影像。而这样的影像也将会在之后的展览中予以展示,这种形式的加入也将会让展览在呈现上变得更加完美。(采访:王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