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中国

艺术评论家狄德罗

艺术中国 | 时间: 2012-03-08 12:59:02 | 出版社: 金城出版社

 

我们知道狄德罗对于技巧问题非常注意,《百科全书》十二卷精美细致的插图,指出他对技巧的浓厚兴趣。对于绘画技巧他也表现出同样的热情,甚至尤有过之。在这方面,他请教过许多杰出的艺术家,这其中包括夏尔丹、法尔康涅、拉都、格勒兹、柯辛等艺术家。首先他请教夏尔丹。夏尔丹不只是一个大画家,艺术精湛,他也是“沙龙”安排展品的负责人,这种职务不仅要求他善于鉴别艺术品,还要求他将题材相近的作品放在一起,使人判别二者的优劣,这是很细致的工作。狄德罗时常进出夏尔丹、法尔孔内、拉都、格勒兹、柯辛等艺术家的工作室。后来,他品评绘画的时候,不仅采用了画家那套词汇,他还(像他自己说的)借用了“他们的眼睛”,甚至运用了从他们那里学来的知识回敬他的老师们。他说:“即使我有时会伤艺术家的心,那也往往使用他亲手磨砺的利器。” 每届沙龙,从开幕直到闭幕,狄德罗经常去看,一手拿着说明书,一手拿着铅笔,连续几个小时细看和做笔记。他有时连续几天,连续几个星期,往往和艺术家一起去。夜间和星期天,他则在家里根据笔记和凭记忆力写报道。他在1765年9月1日给女朋友苏菲•沃朗的信中谈到这一年的《沙龙》时写道:“这篇报道使我称心如意。我确信我的想像力和热情依然和三十岁时一样充沛,同时还有当年我所缺欠的知识和判断力。我执起笔杆,从晚间直到清晨,连续半个月手不停挥,用我给你写长信的密密麻麻的小字和同样的纸张写了两百多页有思想、有文采、足够印成两厚册的论文。”他的心情是愉快的,然而工作是紧张的。除了白天在沙龙里长时间钻研作品之外,夜间在家里写报道时,有时笔记互相矛盾,或者记忆力不听使唤了,他要聚精会神地在空中一再将画描绘出来。他在1763年的《沙龙》中写道:“我在书房里面,我得在那里看见所有这些画,这样的凝神专注使我疲累。”他在1767年给苏菲的信里谈到沙龙的报道时写道:“我支持不住了。我把《沙龙》放下,跟你聊一会儿。我在这儿过的日子和在格朗瓦尔过的多么不同!因此我的健康受到影响:我睡眠不好,消化困难,头疼使我坐立不安。”但他紧接着写道:“这一切都过去了。留下来的是我走过的艰巨的路程和我以为永远不能恢复的灵活的四肢、健实的腿脚。我不是走路,我是在飞。” 狄德罗鉴赏和品评绘画能力的提高和深入,主要得力于钻研沙龙的画作和与艺术家的交游。但是他这种能力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这么大的进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有一种天生的用艺术家的眼光观察他周围事物的本领。他将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看见的印象和场面铭记在心,日后拿它们作为范本检查艺术作品的真实性。这种本领可以追溯到他的青年时代。当时他在巴黎的大街小巷闲荡,接触到一个现实的平民百姓的社会,结交了一批生活在社会边缘的人物——拉摩的侄儿就是他们的一个典型。街头光怪陆离的现象反映在一个活跃的、好奇的、非常容易受感染的头脑里面。在这个时期他获得了他要求艺术家具有的“种种生活场面的深刻的知识”。

《绘画论》里面有一段话很能说明这个情况: “我在马梭郊区待过很长时间,在区里我看见一些孩子生得眉清目秀。到了十二三岁,那双十分和善的眼睛变得毫无顾忌,炯炯发光;那张可爱的小嘴扭曲得出奇;圆碌碌的脖子被肌肉鼓起来;两边宽广润滑的面颊长满疙瘩。他们长成一副菜场集市贩夫走卒的容貌。由于不断生气、对骂、打架、叫喊,为一个铜板脱帽打躬,他们一辈子都带着一种贪婪、无耻和恼怒的神态。” 狄德罗不仅经常注意周围出现的事物,而且像艺术家一样,这些事物使他神迷目眩。他了解这些孩子就像伦勃朗了解阿姆斯特丹街头的叫花子一样。不仅外世的情景吸引他,日常生活中的一些细节也能吸引他好奇的目光。他对维恩的画《普希赛拿着灯走来窥探睡着的爱神》的评论使人惊叹他的眼力何其准确,何其真实: “噢!咱们画家的才智多么拙!他们对自然的认识多么浅!普希赛的头本该俯低着瞧爱神;身体别的部分往后靠,好像当人走向一个地方,害怕进去,准备好逃开一样;一只脚着地,另一只脚轻轻擦过地面。而这盏灯,她能让灯光落在爱神的眼睛上面吗?她不应该将灯移开,用手挡住,使灯光不致太强吗?再说,光线这样落在画面,倒会非常逗人喜欢的。这些人不晓得眼皮有某种透明,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一个母亲夜间手拿着灯,走来瞧她在摇篮里睡着的孩子,唯恐把他惊醒。”

这段引文见于1761年的《沙龙》,19世纪法国文学评论家圣•伯夫称这段话与其说是一个艺术评论家说的,不如说是一个画家说的。我们倒想说,这是一个大艺术评论家说的话和那些专业的评论家们说的话的分别,这取决于他有一种明晰如画的想像力。这想像力有两种作用:一是将形象保存起来,一是创造形象。狄德罗在1763年5月2日给法尔孔内的一封信里,给这种想像力作了透辟的说明: “不,亲爱的,我不懂得素描,不懂得画画,不懂得雕塑,但是我选择一件事实;我将它安排在脑子里,我看见每个人物的行动,位置;我非常清晰,非常分明,看见每个人物。我不知道这些人物在我的脑里轮廓勾勒得清晰不清晰,可是我根据它们在我的想象里面的完美,感觉到它们在别一个人的想象里面也可能这样完美;而假如我不怕使你过于震惊的话,我敢说世上有这样一个人,他从来没有拿过一支铅笔,但是,他的想像力由于看惯了自然和伟大的典范作品,变得多么敏锐,多么持久不灭,多么准确,以至过去从没有过,将来或许也永远不会有一个艺术家有能力在画布或在大理石上像在他的或我的头脑里表现得同样生动,同样有力,同样准确。” 这说得多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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