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中国

晚清斗士孙传瑗

艺术中国 | 时间: 2010-09-07 09:55:15 | 出版社: 江苏文艺出版社

这是孙传瑗生命中最具价值的一段时光,那些天,他跟着常恒芳,或是到东门外的迎江寺,坐在振风塔下,商谈岳王会下一步的工作;或是出八卦门沿西门大街走到大观亭,钻到松树林里,讨论多变的安徽革命形势。有时候也带高年级学生过去,那时候会跑得更远些,在马山附近的地藏庵,说是进行兵式体操训练,实际上是遮人耳目,掩护他们的革命工作。大多时候,常恒芳是主讲,孙传瑗和其他的人在一边只有听的份。常恒芳极具逻辑思维,说话有条有理,你没有理由不佩服他。

那一阶段是岳王会的低谷阶段,在安庆,他们的成员甚至还不足三十人。后经过努力,又成立了一个外围组织,叫“维新会”,吸收的成员,都是“老三营”的人。光绪三十年(1904)二月,安徽巡抚招募三百新军,交由武备学堂首届毕业生训练,称安徽武备学堂练军。后练军改组为新军第二标第三营,熊成基、倪映典(后赴南京南洋陆师学堂深造)就是练军成员。张汇涛、范传甲、石德宽等辛亥革命志士,都是岳王会在“老三营”里的骨干力量。

这年年底,安徽督练公所成立步、马、炮等弁目训练所,常恒芳觉得是新的发展机遇,报名参加了炮兵弁目所。孙传瑗也想跟着过去,常恒芳阻止了他,“你这身子骨单薄薄的,拿拿笔杆子还可以,动真刀,动真枪,恐怕力不能及。”

光绪三十三年(1907)七月六日,星期六,徐锡麟在百花亭安徽巡警学堂发动起义,掏枪把参加毕业典礼的巡抚恩铭给撂倒了。常恒芳并不知道,当时他在东门外,正和孙传瑗一道,由卸甲坡往上走,准备从枞阳门进城,结果给拦住了,盘查了很久才放行。向路人一打听,才知道巡警学堂那边出了事,巡抚大人中了枪,生命危险,已经接同仁医院戴世煌医生过去了,但凶多吉少。

常恒芳半天没有说话,后来恨恨地咬了咬牙,“这个徐锡麟,还是抢在我们前头了!”

当天晚上,传来巡抚恩铭去世的消息,隔一日,又有消息传过来,徐锡麟已经就地正法了,地点就在巡抚衙门外的东辕门。死之前,胸膛被剖开,把一颗心活活给掏了出来。说是巡抚夫人特意吩咐的,她说她不能理解,恩铭对徐锡麟恩重如山,非常信任,才把他安排在巡警学堂会办这样重要位置上,他怎么能狠下心,一枪把恩铭给杀了呢?这颗心,还是人心不是?

接下来,安庆风声吃紧,岳王会在安庆的革命活动,也受到官府注意。特别是常恒芳的身份,更是遭到怀疑。不得已,常恒芳只好逃离省城,远赴定远县萃华学堂教书,以躲避风险。之后不久,他又东渡日本求学。安庆岳王会的工作,改由炮营队官熊成基取代。第二年,他们在安庆组织了震惊朝野的炮马营起义。

韩衍也是岳王会的骨干成员,孙传瑗与他相识时,他还在督练公所做文案。韩衍是江苏丹徒人,说话家乡口音很重,激动起来,语速变快,孙传瑗根本听不懂。韩衍是武将,但更是文才,而与孙传瑗交往,更多时候,是在一起谈诗论词。韩衍在这方面造诣很深,孙传瑗读过他的《绿云楼诗存》,其中有好多首,他不得不拍案称绝。如《月夜登宜城野望》“一塔忽骑江水住,城阴凉月白纷纷。菱湖欲啮大龙尾,片片荷花夜入云。”如《雨后登安庆城》“雨后蛟龙入水深,碧天尽处海沉沉。城头又与黄昏近,一寸斜阳万里心。”把自己的心情糅入地方景色之中,既自然,又贴切。

光绪三十四年(1908)十月,韩衍来到孙传瑗住所,邀他一起参与创办《安徽通俗公报》。韩衍说:“当前革命的困难是什么,是民众的意识的觉醒。怎么办?最好的做法,就是办一张给他们看的报纸。《安徽通俗公报》就是这样一份报纸,它用通俗的语体文,猛烈抨击时弊,鼓吹革命,从而唤起民众。”孙传瑗不待他说完,就把手高高举起来,“只要是为革命的事,一定要算我一个。”

报馆设在姚家口萍萃楼客栈,离尚志学堂只有几步路。客栈老板毕少斋,骨子里也是激进的革命者。他说他开客栈的目的,就是为淮上老乡来省城革命提供方便。《安徽通俗公报》是安徽首家民间报纸,资助者除咨议局议员王龙廷外,还有皖北教育会吴性元、杨元麟等。因为经费严重短缺,报社总编辑韩衍和三个编辑孙传瑗、陈白虚和高语罕,也是义务性质。虽说一日三餐能保证供应,但也就是咸菜就白饭,根本闻不到肉腥。倒是每每稿件编成,且有几篇得意的力作,编辑们就去搜韩衍的口袋,然后到萧家桥买几个铜板的花生,打一两百钱高粱烧酒,以此表示庆贺。喝得高了,几个人就在小客栈里扯着嗓子乱吼。

韩衍身材短小,面部黧黑。他又不注重仪表,常年穿一件蓝色长大褂,头发蓬乱,胡须满面。他走路的步子很快,每每街头疾走,不认识的人,都要避让三分。那时他已经结婚,家住四方城,居名“绿云楼”。他的夫人红叶,也是个女才子,结婚前因为敬重他的诗文才华,常来请教。韩衍另存目的,一诱再诱,结果就把她哄到手了。绿云楼内,家里除几件简单家具,几乎四壁如洗。韩衍并不在意,他搂着夫人红叶的臂膀,一脸悠然自得:“你们要做革命党人,就得准备过这样的清贫生活!”这句话对孙传瑗触动很大。

同是寿州老乡的高语罕,年稍小两岁,早年为陈独秀《安徽白话报》的主要作者,文章锐气十足。但他对孙传瑗的才气十分敬重,尊其为“十年以长”。有时做些时评,拿捏不住,总递过去让孙传瑗参考一下。孙传瑗相对保守,也不多说,就劝他,“你应该找蓍伯去改一改。”而韩衍总是热情支持,“蛮好,为什么不能用?就这样发出来。”孙传瑗也敬仰韩衍的激进,但具体到稿件上,他的那种沉稳,或者说暮气,就表现出来了。一定意义上,这还是受孙家鼐的影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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