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格努马克·弗鲁
《画廊》:我想谈谈你们向香港的扩张,因为我认为它不仅仅对巴塞尔来说意义重大,对中国当代艺术也是举足轻重的一步,不过问题也随之产生了。首先,涉及到一个标准的问题。当你们筛选画廊时,你们用的是西方的标准,也许并不适用于中国。你们筛选参展画廊的标准到底是怎样的呢?
马格努马克·弗鲁(马格努马克):我们非常重视这个筛选的标准。我们曾经宣布要保留亚洲特色,50%的名额给来自亚洲的画廊,50% 的名额给世界其他地方的画廊;50%给澳亚地区,50%给自世界各地。我们的筛选过程要始终遵循国际惯例的标准,所以画廊单元的挑选主要是根据展览的质量来定夺的。我们现在有两个相关的特色单元:“艺术探新”是为新兴年轻艺术家特设的一个单元,世界各地的画廊都可以推荐艺术家来参展;此外我们还有一个针对亚洲和澳亚的单元叫做“亚洲视野”,包含了个展和主题展两个部分。我们在这个单元里专门呈现亚洲的画廊,同时对将要展出的作品保持非常严格的审查,这样我们就可以确保展览不出差池。而历史主题展览,可以让我们专门把亚洲的画廊囊括进来彰显历史上人们所行的正义之事。我们就是这样来保证展览品质的。
马克:或者我可以从其他的角度详细谈谈。有人担心我们会突然在亚洲实施一种西方的筛选标准,但放心我们不会那样做的。反而,因为我们要保持一种亚洲和西方之间的平衡,来自巴塞尔艺博会的压力摆在那儿呢,那些想要参展的西方画廊,可以用西方画廊的名额,而在亚洲方面,我觉得参展的优秀画廊为数不多。
这不会给亚洲画廊造成压力,但西方画廊的压力会很大,很多西方顶级的画廊都想来参展,竞争会变得更加激烈,但这种压力不会转嫁到亚洲这边来。因为我们要保持这种亚洲和西方的平衡,所以并不是说西方画廊来了就会把亚洲画廊挤出去,反而是会给西方画廊带来更大的压力,比如那些已经多次参展的西方画廊会突然发现参展变得越来越难了。
还有,安妮特和我2010年第一次到香港艺博会,2012年的香港艺博会和10年的比起来,无论是从标准,展位的质量,大小,还是从展览品质的标准上来看,亚洲画廊的变化真的太大了!2010年的时候,我们看到的亚洲画廊远远达不到国际标准,也达不到巴塞尔艺博会的标准,但到2012年,这些画廊就已经完全做好准备了。
《画廊》:真的准备好了吗?
马克:是的。在如何把展位布置得漂亮这一点上,他们积累了更多的经验。首先,他们得到的展位和画廊的重要性相匹配;其次,他们也不把所有的艺术家一股脑儿地全堆到展位上,他们挑选出部分艺术家,在作品和作品之间也留了足够的间隔,让作品能够呼吸。他们构思出非常有意思的建筑和策展理念。我觉得就和其他所有的亚洲事物一样,画廊也发展得非常神速。到今年,我已经看不出亚洲画廊和西方画廊之间有什么显著的差异了。在选择参展画廊的时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展览的水准。这点上,我觉得亚洲和亚太地区的画廊也很有优势。还得要谈谈甄选委员会的构成情况,这也很重要。
马格努马克:对,这个应该先说的。我们希望我们将会对亚洲和中国的画廊界产生积极的影响,因为对于那些卓越的画廊,目前还没有一种嘉奖的机制,所以对那些原本能够获得中国乃至亚洲最佳画廊殊荣的画廊来说,通过筛选进入巴塞尔香港艺博会参展,其实就是一种卓越品质和标准的标志,要把焦点放在这些把事情做得非常正确的画廊身上,这一点很重要。
马克提到了甄选委员会。对我们来说,拥有一个深入了解亚洲的甄选委员会尤为重要,而且这个委员会还要能够把亚洲文化的精髓放到一种全球化的语境中去。在世界范围内的挑选中,亚洲艺术当之无愧地应当和西方艺术放到一块去。我们选定的甄选委员会必须要体现出对亚洲社会的认知和理解。我们的甄选委员会代表了我们博览会的参展画廊,委员会的成员有:来自中国的代表——维他命空间的张巍;来自日本东京SCAI The Bathhouse的久保田麻帆(MahoKubota),来自首尔库卡画廊的Suzie Kim,还有来自新加坡泰勒版画研究院的Emi Eu,她本身是个韩国人,但她知识渊博,从印度到日本她都通晓;还有来自印度孟买Chemould Prescott Road画廊的
Shireen Gandhy;来自美国纽约莱赫曼画廊的大卫·毛平(David Maupin),他时常会和韩国艺术家一起合作;还有长期活跃在中国的马西莫·德·卡洛(Massimo De Carlo)。我们还有分属不同区域的顾问,他们来自于新生的画廊:蜷川敦子(AtsukoNinagawa)来自东京TakeNinagawa画廊;菲诺拉·琼斯(Finola Jones)来自爱尔兰都柏林Mother’sTankstation画廊,她会在欧洲和美国现代艺术方面出言献策;
还有马蒂亚斯·拉斯托夫(Matias Rastorfer),来自苏黎世的Gmurzynska画廊,这就是我们的甄选委员会,力图通过我们所拥有的必要专业人员挑选出最具代表性最典型的亚洲画廊,在西方,我们对亚洲也尤为关注,委员会中所有的西方人对亚洲的了解也非常透彻深入。
《画廊》:嗯,我明白。你刚提到在亚洲各处挑选画廊的负责人,还提到维他命空间的张巍,那为什么你们选的是张巍而不是别人呢?
马克:你也知道,候选人总是很多,我们常提醒自己没有选择是永恒的,所以过程中会有其他人来代表中国,但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一方面我们能结合来自亚洲所有重要市场的互相独立的画廊主,不过这里面有巴塞尔艺博会委员会的筛选,其运作的模式和议论的基调都是艺博会之所以成功的根本。因此我们对张巍的选择,是考虑到她在巴塞尔艺博会5年的工作经验,而且她也作为一名甄选委员会成员工作了很久,这些都很重要。我们选择的人必须懂得巴塞尔艺博会的风格和甄选,而且张巍一直以来都非常拥护中国艺术家和亚洲艺术家。我们还要确保所选的人对甄选事务抱有非常严谨的态度。所以我们认为,至少在一开始,她会是巴塞尔艺博会委员会中一个很适合的候选人。
《画廊》:那么当你们决定来香港发展且买下了香港艺博会的股份时,你们对收藏家有什么顾虑么?我们知道,在中国,收藏家更愿意购买中国艺术家的作品,而对西方艺术家没那么热衷。这就是说,在香港巴塞尔上参展的西方画廊要面临一个问题:他们是代表中国艺术家呢还是西方艺术家?这问题不小。
马格努马克:这种状况情况在急剧转变。任何人开始收藏时,倾向于买自己国家的艺术品,因其来自共同的文化背景,风格还相对保守;这很正常。不过我想,随着时间流逝,他们会对更具挑战性、更现代和前卫的作品逐渐增加信心,尽管买的作品依然出自他们自己国家。在过去几年来我们看到,在艺术品市场,那些之前一开始专买中国当代作品或相关的中国作品的收藏家,到现在往往更愿意看看世界其他地方的艺术,更愿意买其他国家的作品。我们不得不承认,中国对我们来说特别特别重要,因为这展会展示的是亚洲艺术的整体。
《画廊》:要怎样才能在艺术和商业之间保持平衡呢,尤其对中国当代艺术和亚洲当代艺术来说?
马克:我想是因为亚洲过去没有建立起一套艺术评判的框架,所以被商业趁虚而入,成为了艺术品价值的验证手段。现在我们的重中之重就是要保证甄选的客观性,要尽可能客观地依照委员会的标准,选择真正有吸引力、匠心独运并且与展会的思路和概念相契合的作品。甄选委员会的成员都是非常敬业奉献,我们邀请他们就是因为他们具备批判精神,这样一来,他们才不会因为艺术家的作品在拍卖会上大卖而有所摇摆。他们对那不感兴趣;让他们感兴趣的,是画廊展出的艺术品的质量。
《画廊》:中国有一位知名当代艺术家说,巴塞尔艺博会必须得买香港艺博会,否则或许几年后,人们选择的就只会是香港而不是巴塞尔。当然,这是玩笑话,那么,是什么促使你们选择香港,而不是北京或上海呢?
安妮特:我觉得香港是开展国际艺术理想之地,首先因为香港的地理位置合适,方便亚洲各处前往,还一路通向澳大利亚。它有足够强大的经济背景,还有表达的自由和对艺术品的税收优惠,这明显的几点使香港自然而然成为举办国际艺术会展的绝佳选择。
马克:另一个关键因素是,我们看到了香港文化生命力的爆发,比如说像亚洲艺术文献库项目,比如说寄生虫顼目,比如M+项目,而这些甚至都发生在乌里·希克决定把他的收藏落子香港并且将在未来展出之前,所以我们多少都感觉到,这将成为亚洲的一个文化网络,因此这地方在我们看来最实至名归。
安妮特:我们在2010年去香港的时候,就看到了香港艺博会的展览,它当时给我们的感觉,显然是一个颇具成熟感的展会,尽管开办历史不长。那真是让人赞叹,因此我们一下子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不过之后我们还是花了两年的时间,到现在才正式启动。
《画廊》:好了,最后一个问题。在巴塞尔艺博会,总监和巴塞尔艺博会所有人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呢?毕竟艺博会原本由三四个画廊组织起来的。
马格努马克:我们很荣幸,我们有一个既懂艺术又喜欢艺术的CEO勒内·卡姆(Renè Kamm),他还清楚知道我们做的不是一般的生意。我指的是,我们的生意涉及三个原始画廊主,显然他们在43年前曾积极参与过,然后在第一个十年后成了一个组织。这些画廊主现在仍起着重要的作用,不过他们已经不参与日常的管理了。
安妮特:巴塞尔艺博会由画廊主开创,不过很快就归这间公司所有了,事实上,它以前也叫过其他名字,但它是由MesseBasel所有。本公司具有最终决定权。我们的CEO,也是最著名的钟表珠宝会展巴塞尔世界(theBasel World)的CEO,他在亚洲的人脉很广,实际上是他提携了我们。他对此的前景极为看好,催促我们做多调研,所以我会说,我们的关系非常非常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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