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说的真还不是科学所说的真,他的这个真更多的是感悟,无法证实的,甚至是不需要去验证的一种生命的真。你感觉的是一个真实的存在感,一种生命的真,一种情感的真。所以庞先生特别强调爱和美是艺术的起点和终点。自学为心安,自学是你在寻找一个精神家园,你做的所有事情是为你的心安,你心里安宁,你心里平静,哪怕是你遇到苦也好,乐也好,你都要承受它,都要爱它,因为你是要找一个心爱的家园。美如同真理的光芒,不可能直接前进,所以隐喻和象征,中国文化表述的特征。我们强调的审美,是多样的,是无限的,就像米开朗基罗90岁临终的时候说,刚刚进入艺术的大门,可想艺术多么的广阔,在他心里是多么博大和深邃。这样一个旷世奇才,他对艺术的这种感悟,这种体验,告诉我们是不可能有捷径的。
我们每一个人,用吴先生的说,你突破了半步,都不得了。因为那不可能直接接近,但是它一定会照亮你,呼唤你,这是内心里面自己的一个渴望,自己的一个理想,它和自己连着,它又和先贤,古时的巨人们连着的,所以艺术家最终的心愿,心声是和那些前贤,那些大师的心连在一起的。这样的画他才能够感受到艺术里美的真到底真在哪里。而作为善,就是要宽容自己,在艺术上,你想画什么,要尽情的去画,别人画什么,你也不必要非得去扼杀他。一定要和你一样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最大的善就是给人自由,让人走向无人涉足的地方。这是最大的善,所以我说,艺术的善,就是给每个艺术家自由。让每个人能够符合自己的心愿,走到自己心灵的门前,把自己心灵的镜子擦的亮亮的。
好吧,我就讲这么多,给大家看看我老师的画,这是我看着他写生的,那时候他70多,带我们去苏州园林去写生,这是留园。当时下着濛濛小雨,庞先生和我们一起画,我就感觉他画的时候啊,当时和对象离的很远,就感觉他画的不像那个对象,他做了很多自己的概括和处理,当我回来以后,他的画挂在屋里的时候,我却越看越像,就是那个地方。你真到留园的时候,你找不到这个地方,因为他已经处理过了。他就想吴先生那种他们留法的那种思想,她是一个360°的游观的方法,然后自然的总结起来,画出他的感受,所以你看到那是留园的特征,但是留园没有这个具体的地方。这当时给我教育非常深。我们在刻画那块石头,刻画那个花瓣,刻画那个倒影,都被现象所迷惑,被它抓走了。而且他的颜色也概括的极其简洁,他就用了这么几个色,灰灰的,那个绿也很灰。这个像上面的睡莲,点点滴滴很多,他把其他的都去掉了,取了他自己归纳的几块,然后这几块我们可以看到,它把整个空间那大的气象撑的满满的,画的很松,很静,很写意。而且他的画是写出来的,不是磨出来的,不是涂出来的。
他画的鸡冠花,也和真的鸡冠花不一样,它没有任何光影,他不用光影观察对象,完全是中国式的,他认为俄罗斯的大师们的教学,和法国的教学矛盾太大,而且他有不完全是法国式的,那是中国式的东方写意的绘画。
看一张吴先生的画,这是他画的小鸟天堂,这张被大英博物馆收藏,这个和原貌完全不同,他画了有一张写生,就是一棵树,树上有一些小鸟,底下是水,但是他自己整个把它拉长,变形,夸张,成为一个像黑色的波涛韵律一样,他才心满意足。他画的时候,因为纸张很大,用笔画经常会断墨,他感觉会断气,所以他用一个很大的塑料瓶,瓶里灌满了调好的墨汁,在瓶口出装一个钢嘴,然后在纸上任意挥洒。根本就不用眼睛看,就像庖丁解牛一样,他是用神韵去画的,所以他泼的每一根线即使偶然又是必然,因为他不能从整体大铺色,就铺在地上,然后一边走一边流淌,这样画出来的,所以用传统的笔墨衡量他,没有笔墨,不符合笔墨规则,但是他觉得符合他的心境,符合他那种心愿,他感到的那个气象,就足够了。
再看一张祝大年先生的作品,这也是我的老师,我和他在1594部队,那时候70年,71年,72年住在一块,我们全校下放到部队,然后天天劳动,最后一年的时候,可以画画了,老先生就搬了个小板凳,在房东老乡的房上,一画一整天,他画的时候只有一棵树,他把另一棵树也搬过来,把东边的山也搬过来,而且他把这个枣树的枝枝丫丫全都刻画出来。那时我是本科生,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写生,那个时候文化大革命前老师的写生我们看不见,在文化大革命种的写生我们才能看到,所以部队农场劳动锻炼,是学生和老师同吃同住同劳动,这个时候能看见他画画。第一次看见他,我难以想象,就这么一棵树画一天,然后第二天又去画一天,整整画了两天才把这两棵树画完,非常沉静,一丝不苟,一针一线像老乡做绣片似的那么去画北国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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