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斯(Wyeth,Andrew,1917~),美国画家。1917年7月12日生于宾夕法尼亚州的哈兹福德。幼年随父亲学画。1937年在纽约举办首次个人画展,取得成功。他长于干笔画和蛋胶粉画,作品继承写实传统,又独树一帜,颇得人们心灵的共鸣和喜爱。作品多表现美国乡村田园生活,造型准确,描绘细致入微,具有超级写实风格,同时又流露出感伤的情调。代表作《海风》、《克里丝蒂娜的世界》(藏纽约现代美术馆)等,色彩柔和,笔触细腻,刻画精细入微而又带有感伤、凄凉和悲冷的情调。他是美国超级写实主义绘画的代表人物。1967年获总统授予的自由勋章。他的画风对中国80年代的青年油画家产生了很大影响。
安德鲁.怀斯是20世纪最著名、最杰出的画家之一。他延续了曾以爱德华.霍伯(Edward Hopper)为代表的美国地方主义绘画传统.并启发了后来出现于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美国照相写实主义绘画,他与抽象表现派画家杰克生.帕洛克(Jackson Pollock)及雕刻家大卫.史密斯(David Smith)同为美国艺术界的代表人物.具有崇高的地位。
许多人叹服怀斯高度的造型能力、逼真的写实技巧、浓郁的美国情调.但怀斯认为他的画里有另一种内核——一种可以称为”提炼出的抽象”。他通过自然的表面深入其中,并在作品中加进了自己的主观理想和愿望,成功地把客观现实和主观感受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具有深刻内涵的思考性艺术。同时,怀斯被誉为美国“怀乡写实主义(nostalgic realism)”绘画大师,因为他以写实手法描绘他熟悉的乡土景物,将视觉经验加以想象的组织,有浓厚的乡土色彩,创造出独特的怀乡写实风格(何政广,1996)。
一生经历过美国现代艺术种种变化的怀斯画风始终如一,他的创作完全是为了追求自己的境界,从不迎合风向或趋时附会。即使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20年,美国艺坛抽象画的全盛时代,怀斯仍然坚守着他那独特的写实画风,他不但未被抽象画的洪流所淹没,反而与第一流的抽象画家齐名。怀斯的创作,不仅在美国引起巨大的反响和激烈的争论,而且还在上世纪70年代末和80年代的中国掀起了一股“怀斯风“。影响了中国一代青年画家。
世界艺术的多样发展注定了人类的生活物质、精神产品的多样化。在21世纪,艺术产品多样化发展的今天,安德鲁.怀斯独特的写实主义画风在世界艺术舞台上仍显示着其强大生命力。所以,在今天重温这位曾影响了中国20世纪七、八十年代世界写实主义艺术发展方向的伟大画家具有重大的意义。怀斯影响世界及中国画坛的不仅是其冷峻的写实主义风格和绘画技法,还有其坚韧不拔、不为潮流所动,以一颗平常心六十年如一日的对自己创作风格的坚守。这难道不应该对正在发展的中国写实主义画家们有所启示吗7此外,怀斯画风所表现的传承性、创新性和作品中深邃的思想内涵也都应为当代写实主义画家们借鉴。这正是本文的写作目的所在。
本文拟从三个方面进行阐述。第一部分是对怀斯写实主义风格的诠释。其画风主要表现为继承性和独创性。在美国传统的写实主义风格和欧洲文艺复兴时艺术家的影响下,怀斯开创了独特的写实主义画风,其特征主要表现为人物和背景的完美融合、象征和隐喻手法的巧妙运用、怀乡写实主义风格三个方面。第二部分是”怀斯风”在中国的传入和发展。第三部分是怀斯写实主义画风对当代中国写实主义美术发展的启示。
一、安德鲁.怀斯写实主义绘画的传统性和独创性
(一)怀斯写实主义绘画的传承性
安德鲁.怀斯的绘画在美国美术传统中深深地扎下了根。怀斯的父亲N.c,怀斯也是一位画家,他是在受父亲绘画的启蒙后,把天才和自我磨炼结合起来的画家。作为画家的经历,大体限定于宾夕法尼亚州的勃兰蒂瓦茵河谷和靠近缅因州的库兹新固海岸的田园地带这两个地方。尽管怀斯生活在那样有限的环境中,但通过研究怀斯的大量作品及著作,仍可看出他对他所感兴趣的欧洲巨匠和美国美术前辈的作品,所具有的极为丰富的知识。
怀斯深知每位画家与自己风格迥异之处。在他看来,诸如雷诺阿和贝拉斯科等的色彩和笔法有些过于打上欧洲的烙印。怀斯有意识地学得艺术上的真谛和技巧,是从学习意大利以及欧洲北部初期文艺复兴时期的巨匠们开始的。特别打动怀斯心弦的是那种明快感、结构感、质感,尤其是线条。在谈及构图的反差、光的反射时,怀斯论述说,他对文艺复兴时期的巨匠比埃罗.德拉.弗朗西丝卡的作品特别上心。他第一次见到那种复制品是在少年时代。然而.使他得到更大的灵感的是丢勒(Albrecht Durer)的干笔水彩和波提切利(Sandro Botticelli)的作品看到的纤细感与强劲感浑然一体的线条。N.c,怀斯曾给儿子以丢勒铜版画的复制品。年轻的安德鲁.怀斯深深地为其主题和技法所打动。可以说,这位德意志画家是他最初的老师,是给与他干笔画示范教材的画家。在怀斯意识中特别强烈地残留着丢勒有名的素描《仔兔》和《芝草》(维也纳阿贝尔提那美术馆藏)。对后者,怀斯认为是“他的最高杰作”。怀斯的干笔画《草》(1942年)的灵感也是从那里得到的。怀斯非常欣赏丢勒对细小对象和质感的描绘,不论是从感觉上还是从文字所表达的意义来说.都带有一种质朴的彬彬有礼之感。怀斯依据这一观察方法而创作的“海尔格”系列作品已清楚地体现了这一点。
怀斯创作的大量作品中杰出的是干笔水彩画。与历来流动的即兴的水彩画不同.干笔水彩画是为获得具体细节的丰富感而把笔中的水绞干作画。用干笔将各种颜料重叠涂抹下去,那酷似织物的过程随着水彩厚度的增加,其内部就呈现出干刷的层次。这织物的比喻,与画家所用画笔的动物毛、草的纤维、编织的头发有相象的地方。所以,以人物的头发为描绘重点的作品很多,例如《披肩大衣》、《跪拜》、《男侍者》、《花冠》、《波罗西亚人》等作品。怀斯注意到丢勒在《仔兔》这幅作品中把精力放在小动物的头部来精雕细刻,我们也不难看出怀斯本身的精力所在。从怀斯的这些作品中可看到与《仔兔》相似的自然感和稳重感得到淋漓尽致的表现。
给怀斯以重要影响的另一位画家是波提切利。这位巨匠给了怀斯以绘画的主题和技巧的灵感。在现代画家中使用蛋彩的,还没有超出怀斯的人,所以当怀斯运用这一古老的技法时,把目光指向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是很自然的,于是波提切利的技法引起了他的注意。怀斯说:“考察以往的绘画,我明白了象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虽然使用的是帆布,但完成得十分出色。我也曾试图用帆布绘制蛋彩画,却很不如意。帆布的弹性很讨厌,使人烦恼。”怀斯所追求的是依靠构图的纯化和图像载体材质的硬度这两方面,而获得画面的持久性。用蒸馏水和蛋黄加上干燥的画笔作出的蛋彩画干固得很快。如果把这涂在木板上,不论在感觉方面还是在形态方面都符合怀斯追求的图像坚固性的意图。
初期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和波提切利的作品给予年轻怀斯的影响不仅在画风方面,还在于人物形象具备的升华了的属性和意义。当看到《花冠》的雄辩感、端庄感时,立刻联想到《维纳斯的诞生》、《春》是很自然的。倒不是怀斯有意识地仿效波提切利赋予他的裸体画以神话的、哲学的意义。在“海尔格”系列作品中,即使她不是女神,但也确实具有自然人格化的某种暗示。这里有寓言一样的力量,就是怀斯把平凡的事物化为伟大的写照。
带有强烈欧洲传统意识的怀斯,同时也自认为是现代美国画家。在美国传统之流中,怀斯接受下来的是作为形式的现实主义和作为风景主题这一美国20世纪美术的主流。在怀斯的作品中,可以看出他的眼中感触到了对现实的不安感、内省和孤独等等。的确,他在考虑强烈追求独立自主精神和天才的灵感时,怀斯又回到故乡,并在那里长期居住。
怀斯的作品,在美国的风景画和风俗画的广阔视野中是不难捕捉到的。他的视点和背景地形以及表现素材的选择方法.继承了美国美术界两位出类拔萃的前辈文斯洛.霍默(Winslow Homer)和托马斯-埃金斯(Thomas Eakins)的风格。就场所而言,霍默居住在缅因州.埃金斯居住在宾夕法尼亚州,与怀斯基本相同。而且,霍默与埃金斯也和怀斯一样,精于素描和水彩。
怀斯喜欢霍默的作品.尤其偏爱他的水彩画。水彩画不仅表现力丰富.而且其亲切感、直率感.可以产生出预想不到的力度和情感。然而怀斯不仅是从显著的成就和创作方法上来理解霍默的真实价值。将两者作品的主题相比较就知道他们有许多共同点。特别是1870年左右霍默曾多次创作的坐在草地上的人、横穿牧场的人、目不转睛地凝视地平线的人、专心于身边琐事的人。这些画表现着年轻人的幻想或初涉人生的艰辛而呈现出的过度思虑的神态。霍默在35岁左右绘制了《正午》、《牧场的人们》等我们早已熟知的名作。而怀斯在35岁时,在《远送》中重现了这些情境。此后,从两者单纯化了的风景画即霍默的《东北风》和怀斯的《风雪》中,也可以看出他们的对应。最后,在近景与远景对置构图的功夫上,他们二人的相似之处可以在霍默的《月的接吻》和怀:斯的《月的疯狂》中隐约出现的满月上看到。两者皆以画家圆通的想象力产生出大胆的构图。
如果说着装的海尔格能够在霍默1870年以后创作的表现室内、外年轻女性的系列作品(例如:《黑板》1870年;《疲劳》1878年等作品)中找到关联点的话,那么完全脱去服装、无遮掩、无一丝隐讳的裸体的海尔格,可以在埃金斯的作品中找到对应物。与霍默、怀斯不同,埃金斯是年轻时受过传统美术教育的画家。最初在弗拉德尔菲亚的宾夕法尼亚艺术院学
习,接着于19世纪60年代末在巴黎就学于杰罗姆等人门下。在这个时期,埃金斯依靠画室里的模特儿,绘制的各种姿态的素描力作。模特儿不是特定的人物,埃金斯的创作是毫无掩饰的、率直的,几乎没有矫揉造作和理想化、美化的意图。他所关心的只是对质感、量感、形态、骨骼、和筋肉的表现。这种诚实的观察和描绘成为怀斯和其后的现实主义画家一贯遵循的要素。然而.与埃金斯有所不同.怀斯不是直接把自身的肉体形象表现在画中。画家和对象间的无形纽带是通过凝结成的艺术作品表现出来的。怀斯向埃金斯学习的是排除了作为性的特征的伤感去率直地表现人生,着眼于把个体作为更大的真实去体现这一基点(常虹、庞开立,1990,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