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的名画改编系列“不叫致敬,我觉得是一种利用,利用你自身过去对一些东西的了解,还有过去所学的东西,我觉得利用一些已经存在的东西来把你所要表达的东西放大,可以借力打力”。
除了有傻笑人出现的系列,岳敏君也在尝试着一些远离傻笑人的系列作品,例如只见场景不见人物的“场景系列”和借用了大量传统国画意向再创作的“迷宫系列”。前者描绘了很多中国人,尤其是六七十年代生人更为熟悉的中国历史事件场景,观赏者往往在看到画作后发出会心的微笑。而后者,则是有着深厚书法、国画功底的岳敏君,运用传统技法对传统画作发出的反讽。
“我研究这些(书法、国画技巧)是为了讽刺它,但很多人却认为我这是‘复古’了。”岳敏君显得有些无奈。2009年的威尼斯双年展《给马可波罗的礼物》上,岳敏君带着迷宫系列里利用傅抱石、李可染等十位近现代最著名的水墨画家风格所绘的作品参展。“这些人不知道威尼斯双年展为何物,我用这种方式带着他们去参加。”画家对自己的画如此揶揄地解读道。
后辈评论家的质疑渐渐也势弱了,或者说,在后辈评论家里,渐渐产生了一些关于岳敏君的不同声音。
“岳敏君以‘迷宫’为代表的一些实验并不成功,他这次的展览有几件作品又回归了‘笑脸’题材,这是比较保守的。但这一点我是持肯定态度的,艺术家没有必要天天去变。”青年评论家夏展国说。 至于处在“总是受褒奖,也总是被质疑”这一矛盾又统一的反复进程中的傻笑人,岳敏君说,他没有刻意要创作傻笑人的打算,也没有放弃傻笑人的计划。
“我也想到说不要画傻笑人,但每次发生一点事情的时候我还是继续会画傻笑人。我觉得傻笑人这种表情、这种状态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因为你看到我们历史也是,比如近代史经历了一二百年的时间,还在不断地摸索,还在寻找出路的状态下,这个傻笑人不是某一个时期短暂的片段,好像我们这个民族长期的一个状态,当然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基于这是我们的现状,所以我觉得我还应该继续创作这个东西。”
市场的留给市场,观众的留给观众
谈流拍
“所有商品的定价,要符合经济规律。有的人可能不会特别懂商业是怎么回事,有些人就会觉得这是阴谋,幕后操作。”
岳敏君的“一亩三分地”,扎根在宋庄小堡村。90年代末他通过宋庄艺术促进会的帮助,买下了这里的七亩地,从2000年开始建造,经历了六七年的断断续续的完善,才形成现在的状态。
“那个时候政府提出了文化创意产业等等这些东西,把艺术看成了一种生产力的东西,所以我们才得到这么一个机会。”岳敏君说话的时候,正坐在工作室会客休憩的这一半,负责创作功用的另一半工作室,和这里以一条户外小走廊连接着。
白色墙壁白沙发,四米多快五米的挑高,被没有扶手的水泥楼梯分成了上下两层。私人空间在楼上,饮茶会友侃大山在楼下。一缕一缕的青烟才是最自由的访客,轻轻松松地从楼下穿行到楼上,畅通无阻。
正对会客室大门的白墙上,是几乎和房屋挑高比肩的两幅大型拼贴作品,从各种杂志上剪下来的高跟鞋、洗脸刷、名牌包和高级跑车等等,象征着这个时代无底洞般物欲,层层叠叠的贴在画板上,密密麻麻。和傻笑人一样,提醒着看画人去清晰自己身上的那种普遍存在的焦虑感。
“这个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已经一二百年的时间,一直在焦虑的状态里面,不只是人性,也是自身的文化环境等等一切,还有族群之间,还有群体之间都存在这样一种紧张的关系,这个我觉得也鞭策着中国人需要更多的思考和创造来寻找未来自己的路。”岳敏君说,包括他自己身上,也有展现这种群体性的焦虑,或许这又是一个一次次重复着画布上那种自我审问的原因。同样的拼贴作品,在创作功用的那一半工作室也有一幅未完成的。“这是老师带着我们一起做的,地上的那一层厚厚的废纸都是剪出来的。”带着我们参观工作室的助手在旁小声介绍。岳敏君此刻正在摄影师的镜头前,他坐在小板凳上,随手拾起地上还没剪完的杂志内页继续剪起来,手法娴熟到旁若无人的境界。
拼贴作品的旁边,是迷宫系列里的一幅作品。岳敏君说,他的迷宫系列里,有关于母亲毛杏兰的部分“是想展现母亲这一代人的生活特点?”记者追问道。“对。”岳敏君不假思索地回答,还带了一个重重的点头以示肯定。
说完母亲,话题转移到了近两年被炒得甚嚣尘上的流拍事件上。
2011年的香港佳士得春季拍卖会上,岳敏君的两幅作品在亚洲二十世纪当代艺术夜间专场齐齐流拍,日夜专场上的五幅作品中,三幅拍出,两幅流拍。同年11月,中国嘉德的北京秋拍专场上,岳敏君的《草原赞歌》流拍。次年,《后花园》又在香港苏富比秋拍上流拍。
流拍的“多米诺骨牌”似乎还没有全部倒下,今年4月的香港苏富比春拍上,岳敏君的《飞翔》又流拍了。这次流拍,再度引起大范围媒体和评论家关注的原因之一,是流拍的《飞翔》被印在了苏富比当代艺术板块的图录封面,此前也曾被当做主拍作品大力宣传过。
正大喜马拉雅美术馆理事沈其斌在接受采访时说得直白:“(图录)封面流拍对拍卖行无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们在这件作品的判断上出了问题。”当年的“F4”里,除了岳敏君,方力钧的《2005,1,11》,王广义的《大批判系列》(2005年作品)也纷纷遭遇流拍。
沈其斌的微博上写道:“观苏富比香港春拍,凡是贩卖西方式审美的作品纷纷流标,说明中国当代艺术市场要依赖西方严重不靠谱!必须中国主流资本支撑才有希望!前十年的市场神话要落下帷幕了!”
除了国内的评论家,西方业界也流出“对中国前卫艺术那种好奇、稀奇和猎奇的时代似乎已经过去”的观点。英国泰德艺术馆专家格鲁姆(Simon Groom)在2007年接受BBC采访时表示,在经过一段时期对中国当代艺术品的投机性收购后,至少英国市场已经出现“中国当代艺术品疲劳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