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第五系统、UAP、北京的礼物
李振华:98年以后你的作品好像更趋向于绘画,几个特别的项目中,除了观念以外,都有绘画的存在。如《国际酵母》(2004年)《蓬皮杜艺术中心计划》(2002-2003年)《尼斯计划》(2004年)《第五系统》(2004年),你觉得绘画和你的观念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为什么不能被其他媒介取代,或是干脆什么也不留下?我发现你在2004年的计划更多的受到来自博物馆系统的邀约和驻留,你怎么看这一融入艺术体制的作用,你的创作遵循着什么特别的标准和线索?《第五系统》可以被看作是对地权兴起的一种关注,这一脱离了博物馆系统的作品是否存在着某些观念上方法的差异性?
颜磊:我一直在考虑绘画,为此付出很多,也得到很多经验。绘画的问题有时候是表达艺术态度的机会。我把一些和自己经验相关的图片画出来,不是传统绘画的内容和理由(逻辑),在当代有什么不能成为艺术?!
李振华:什么在今天还不是艺术?我想回到一个当代的起点,也就是我们怎么看待当代存在主义语境下艺术范畴的问题。当然这个问题可以涉及到什么在今天不是政治和经济的问题上来。那么对你来说,政治、经济、艺术,如果这些词互相替换,将出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而艺术会是什么?是环保问题?是维权?还是其他?
颜磊:为什么不可以把“艺术”替换成“我喜欢做的”。
李振华:《第五系统》在工作的过程中卷入艺术之外的地产和经济,以及政治在经济上的体现等问题。对你来说当这个项目被实施之后转化为绘画(或观念和绘画并行)的关系是什么?通常针对一个项目的纪录是通过图片或录像,而绘画是最古老的对事件纪录的方式,对你来说绘画是否仅仅是纪录的手段?以及项目、摄影和绘画在这个作品中的先后顺序,及其关系是什么?
颜磊:我经常把资料档案当作绘画的资源,任何资料作为图片都可以被使用,很多图片成了我的绘画内容。同时因为我的方法,减少我对绘画制作的参与。
李振华:当代任何事、物都可能是艺术,那么对你来说艺术工作的核心是什么?这里我们根本不必谈现在的艺术的主流或是核心意义是什么,因为这让艺术依旧依存于政治和经济的阴谋轴心,我想了解的不是你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而是你怎么看待你自己的前行方向。
颜磊:所有的人都可以说自己是做“当代艺术”的,当代艺术是如此商业化,艺术已经没有标准,我也一样。我做艺术的动机就是喜欢,我并不觉得需要更多的理由了,但这种感觉会不会变,我保证不了……
李振华:最近经常会谈到你在2007年罗马“晚报摊空间”的创作,还有你在光州双年展的创作《开胃品》(Appetizer)。能不能更多的谈谈这两个作品?光州作品的出现应该是在你绘画项目UAP这个时间。罗马项目的出现与卡塞尔文献展和《北京的礼物》是什么关系?
颜磊:2002年我参加了圣保罗双年展,上海双年展,还有光州双年展,感觉一年都在为双年忙碌,有像吸毒上瘾一样,所以在光州做了叫“开胃品”的作品。我喜欢罗马“晚报摊空间”,因为空间特小,小得让人觉得做什么都多余,在那里我就是要尽量保持什么也不做。 2001年我在CAAW做完个展,开始有钱,所以我想可以正式建设自己生产线UAP(无限艺术项目)。
李振华:2002年你参加了很多个双年展,对你来说这是否构成更国际化的视野,也是你开始反思这一文化系统的开始呢?这是否是触发你开始UAP这个项目。
颜磊:UAP存在于市场中,它自由、无限的欲望与市场的有限的矛盾并存。
李振华:在接受了2007年卡塞尔文献展邀请的同时,你还创作了《北京的礼物》(2007年),卡塞尔项目是对艺术系统和权利的示好还是挑战?《北京的礼物》对你来说和卡塞尔项目基于艺术系统特征的创作之间有什么联系?
颜磊:2007文件展展出了我以前的作品,展览期间我并没有参与太多,同时因为伊斯坦布尔双年展的邀请,我就把北京的“脑浊”乐队(Brain Failure band)带过去,做了一场演出(party),作为我的参展作品。被那个城市实实在在地消化了,那是艺术(作品)最理想的一种状态。
李振华:能否说说2007年展出的作品,以及当时展览的实际情况,策展人选择展出这些过去作品的理由是什么?上一届卡塞尔文献展的争议性比较大,主要聚焦在来自资本和画廊业对文献展的裹胁和操纵,你所看到和经历的事实是什么?这一经历是否决定了你在伊斯坦布尔的做法?或是因为展出过去的作品,所以你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考虑在伊斯坦布尔双年展的作品问题?伊斯坦布尔双年展的策展人侯瀚如怎么看待你的这个作品,最终接纳的理由是什么?
颜磊:我不清楚每个策展人是怎么想的,但我知道侯瀚如是很尊重艺术家想法的,同时他对艺术“纯粹性”的要求很高。我的方案他回答(同意)很快,我们都觉得《北京的礼物》超出了现有博物馆画廊市场体系对艺术的理解。
李振华:在这里你们是有一个博物馆或是画廊的系统作为参照的,在理解这个问题上尤其是既存的当代艺术系统,当《北京的礼物》被接纳的时候,是否也证明了这一系统的开放性,和其接纳的宽容度。当然这与呈现是两个不同的问题,呈现的限度和对艺术的期待所导致的“作品化”确实被《北京的礼物》消解(或是重构)。
颜磊:我看到的不是开放性,而是当代艺术价值观的问题。
李振华:你所说的最理想的状态是什么?你所称为作品的东西存在于哪里?是你的行动,还是脑浊乐队的演出?你的艺术是通过什么来达成的?因为在你的这个作品中,没有具体的艺术作为“物”呈现的形态上的视觉,也没有基于艺术空间(博物馆)研究的依托,从项目开始到结束,可以说完全空无。
颜磊:我认为最高品格的艺术,是物件(Object)代表不了的,它存在于语言之外。所以我把艺术家对作品的整体处理方式看成艺术,看成是艺术家对艺术的解释。
李振华:你对整体处理方式的概念很棒,这应该已经是你的艺术,还是对既存的当代艺术的观念的一次回应?
颜磊:当代艺术就像一块石头,所以只能按自己的理解来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