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系列之七(油画) 邵亚川
伴宴系列一(油画) 邵亚川
2008年春节,我领上老婆和刚刚1岁8个月的孩子开车10小时去东北辽阳和82岁的老母一起过年。
回东北时,我准备了6块画布,都绷着框,预想能画上几幅人像,到家后发现画不成,家里人都忙乎着做吃的,真就不好意思开口。
画不成人像就改下乡画风景了。这有好去处:汤河离城30公里,温泉规模很大,全国有名。旁边是汤河水库,那里的沟沟汊汊就成了我每天的写生路线。画风景写生,画布很快就用完了,急也没用,在东北,初五之前商店没有开门的,等到了初六上班才买上了画布。那时候东北不太冷,山坡背阳处稍有存雪,雪都下到南方去了。我画了十多张写生,大部分还是在车外画的,天冷有风时就在车上画,阳光透过天窗照得车里很温暖。老母亲有点晕车,基本都坐副驾位置,给我托着调色板,一会一觉。后座上老婆照应着“小淘气”,一会吃一会尿的。这一车就是我的全部,我真幸福,这时画好画坏已经不重要,品到的是另外一种滋味。
冬天里贴山的小村是灰色调的,过年了家家挂的灯笼、贴的对联在阳光的映照下红得夺眼,小院也因为这红色而生动起来,成了我的看点,吸引着我一家接一家地去看,常常是将一条山沟走到头,没路了才掉头返回。在瓦子沟的小沟汊,最上游的一家院子是建在山坡上的,很入画。我在路上支上画架画了起来,一个40岁左右的男子在喂南坡上的一匹骡子,我们搭上腔知道这就是他的家。画完画开车往回走,没多远就迎上来一位着一身粉红色戏装、面涂胭脂、头上插花、手拿扇子的大娘,她大声大气地打着招呼,一看便知是小伙子的老妈,她是这个家的主人。她说刚参加完秧歌队回来,这一身行头,喜庆,给这小山沟增色不少。
山沟里家家户户挂灯笼,是给自己看的,没什么外人来;对联也是给自己贴的,大部分都是“福”、“财”之类。也有不沾红的院子,那是因为“走”了老人。我走马观花,摇开车窗,没来得及停车就按了快门,一个山沟一条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满院子都残留着遍地的鞭炮纸屑,遍地红。其实细想起来,这每个小院就是一个人生的舞台,世世代代上演着不同人家的戏。
在东北过年丰富、充实,到处都是故事。只顾讲俗事似乎忘了谈画,其实这事就是画,学术、学问便在其中。这次我收获很多,《过年》系列,题材来得鲜活,画得通顺。画面上自然留下了大块的空白,不必画满,话说到了就是美。这种结果似乎与近几年数码图像发展太快有关,我有一种强烈的逆反心理,感觉太完整的东西就成了照片,就没兴趣画下去。以前去西藏,没有数码相机,带着30多个胶卷,仅拍了不到两卷,究其心理原因,就是那山那水太完美了,那人也画得太好太多了,我何必呢?如今照片都那么完美了,我又何苦重复它呢?我画我的生活,画我的感受,点到为止。我常把画者分为两类,一类是架构在绘画之上的学者型画家,一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靠悟性画画的画家,我属于后者。我的作品不以像哪位大师的画为荣,画就是画家表达自己情感或思想的工具,不为自己设绊,不加多余的顾忌,力争最直接的表达,能发现现实中你该画的东西,那是幸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