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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着的裸体女人” (Femme nue couchée)这幅画,是库尔贝(Courbe)众多画作中的一件,归匈牙利犹太收藏家男爵弗伦茨•哈特万尼(Ferenc Hatvany)所有,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它在布达佩斯银行的地下室失踪了。50年后,在斯洛伐克这幅画重现天日,引起一场“猫鼠之战”,最终它重归哈特万尼的后代所有。他们将它借贷给库尔贝在巴黎的大皇宫(the Grand Palais)作回顾展。
——科思坦丁•阿金沙(Konstantin Akinsha)
库尔贝的“躺着的裸体女人”,1862年,失踪50年。 私人藏品
古斯塔夫•库尔贝(Gustave Courbet)的作品展将于本月的27日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举行,是对艺术家30年的心血之作规模最大的回顾展。展览由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和法国的国家博物馆联合会(Réunion des Musées Nationaux),巴黎奥赛博物馆(the Musée d’Orsay)和蒙彼利埃法布尔博物馆(the Musée Fabre)组织,这将为新生代提供机会去鉴赏19世纪艺术史上伟大艺术家的作品。
去年秋季当展览在巴黎的大皇宫开幕时,名画“躺着的裸体女人”(Femme nue couchée /Reclining Nude)就曾亮相,它并没有在1977年的回顾展上出现,因为它已经失踪了50年。(目前,大都会博物馆并不能确认这幅画能否会抵达纽约)对艺术史专家而言,可能非常了解这幅画的情况,但对普通民众而言人们对它的情况完全不熟悉。“躺着的裸体女人”在二战末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在两年前又重回到它的合法继承人手上。这个失而复得的故事里有一个俄国军官,一列延迟的火车,律师,大型拍卖行,大西洋两边的警察,读起来像一本恐怖小说。
二战前,这幅画属于一个有名的匈牙利艺术收藏家----男爵弗伦茨•哈特万尼(Baron Ferenc Hatvany),他是匈牙利最富有的犹太家族之一的后裔。19世纪家族的糖粉精炼厂让他富贾一方,弗兰茨•约瑟夫君主(Emperor Franz Josef)赐给了他们家族贵族封号。19世纪末到20世纪早期之间,哈特万尼家族在匈牙利对文化生活中产生了重要的作用。
弗伦茨•哈特万尼出生于1881年,他是一个很有天赋的画家,毕业于巴黎茱丽亚学院(the Académie Julien)。在巴黎和布达佩斯他一直从事挚爱的艺术,并且收集了大约700幅艺术品。哈特万尼收藏了一些早期绘画大师和匈牙利的艺术品,但是他的真正喜爱的是19世纪法国绘画作品。他在布达(Buda)山奢华的别墅里装挂着安格尔(Ingres)、德拉克洛瓦(Delacroix)、夏塞里奥(Chassériau)、克罗特(Corot)、马奈(Manet)、毕沙罗(Pissarro)和雷诺阿(Renoir)创作的帆布油画。
在哈特万尼收藏的作品中,库尔贝占有特别的席位。作品“世界的起源”(L’Origine du monde)是艺术史上最声名狼藉的作品之一,他就收藏着这幅画。画中对一位女人的阴户作了特写,1866年由土耳其外交官哈里尔•贝(Khalil Bey)转给了他,两年之后他又失去了它,因其当时他对赌博的疯狂热情迫使他在巴黎的德路欧饭店(the Hotel Drouot)把他的藏品作了拍卖。然而,作品“世界的起源”并不在拍卖之列。失踪44年后,作品直到1912年11月26日当某位意大利女士在巴黎的伯恩海姆-祖尼画廊(the Bernheim-Jeune gallery)售卖另一幅库尔贝的作品时才现身。
那幅画在拍卖中被描述为一幅“海岸风景(城堡)画”,那正是它的模样。但是这幅风景画底下还有隐藏着的“世界的起源”。哈特万尼在1913年6月从美术馆买下这两幅画。他把上面的风景画卖给他的妹夫----男爵摩尔•里伯特•赫尔佐克(Baron Mór Lipót Herzog),也是一位著名的匈牙利收藏家。今日这幅风景画,即是人们熟知的“Neufchâtel城堡”(The Castle of Neufchâtel),现藏于布达佩斯的美术馆里。
那年,哈特万尼从柏林的经纪商保罗•卡西尔(Paul Cassire)买了库尔贝的第二幅情色画。 “躺着的裸体女人”曾归瓦格拉姆公爵(duc de Wagram)所有,后来画到了传奇的匈牙利收藏家马塞尔•尼迈斯(Marcell Nemes)的手中。哈特万尼也曾有过库尔贝的大型油画“摔跤手”(Wrestlers,现藏于布达佩斯美术馆),“林中浴女”(Women Bathing in a Wood),“朱利斯•博尔代肖像画”(Portrait of Jules Bordet),“波浪”(The Wave)和一幅静物画。毋庸置疑,这是世界上库尔贝作品中最重要的私人收藏之一。
哈特万尼收藏的这些宝贝在1918年的匈牙利革命中幸存下来。这些珍品被革命政府没收过,在短暂的红色共和政权倒台后,又还给了他。在两次战争期间,艺术氛围浓厚的哈特万尼的别墅是一个艺术家、鉴赏家和一些像托马斯•曼恩(Thomas Mann)这样重要访客集聚的地方。
30年代后半叶,当德国纳粹铁蹄践踏匈牙利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种族法颁布,极右分子狂热地反对犹太人,但是匈牙利的犹太人没有立刻作出回应。到1940年,在匈牙利布达佩斯的“伯爵夫人艾娃•阿尔玛西-泰勒基艺术学院”(the Countess Éva Almássy-Teleki Institute of Art)展出了他的一些珍贵作品,包括“躺着的裸体女人”。这是这幅画最后一次露面,直到去年当在巴黎举行的回顾展开幕时才与世人见面。
匈牙利卷入战争之后,当地的犹太人境遇急剧恶化。在1942年,协约国对布达佩斯进行了首次轰炸,哈特万尼最终经受了这次危机的考验。他用两个非犹太人的雇员名字将350幅珍品存放在布达佩斯三个银行的地下保险库里。大型油画“摔跤手”就保存在别墅中,因为没有银行能有如此大的空间容纳它。
两年之后,纳粹党卫军官霸占了哈特万尼的别墅。1944–45冬天,成百上千的布达佩斯犹太人被转移到奥斯威辛或被纳粹杀害。
哈特万尼在这场大屠杀中幸存下来,但是他的收藏品却没能幸免。他寄存在几家银行地下保险库的画全部失踪,而他的别墅没有被炸弹轰炸掉之前,先是被纳粹军官所占领,后来又落到匈牙利纳粹党的手中。
直到冷战结束,这幅画的命运一直是个谜。到80年代后期社会进入改革阶段,哈特万尼珍藏的一些作品才重现天日,它们都藏在下诺夫格勒(Nizhny Novgorod)的博物馆里。红军称他们在离柏林不远的下诺夫格勒村庄发现了这些画,并将它们带到了俄国。
在苏联军队攻占了布达佩斯后,银行的地下保险库遭到了洗劫。看起来这些艺术品并没有被官方没收,他们的任务是敛集财产并将其运到苏联。这件作品也落到了私人掠夺者的手中。根据匈牙利艺术史专家伊斯特万•根森(István Genthon)介绍,从城堡山丘上看去,苏联军车上载着被切下了外框的“躺着的裸体女人”,上面加铺着防水油布。 另有消息称,苏联军队开着一辆敞篷车,挥舞着“世界的起源”穿过被炸毁的城市街道,这是对战败敌军一种奇怪的羞辱方式。
哈特万尼试图也努力与匈牙利官方交涉,以期能劝说苏联军队管理部门能将这些被劫走的藏品回归给他。
1946年,哈特万尼有机会接触到一位苏联军官,他表面上是一个本地匈牙利人(操一口流利纯正的本土语)。这个军官告诉男爵他愿意将那些画归还给他,只要出一个合理的价格。哈特万尼赎回了这些油画,它们曾被苏联军队从布达佩斯银行的地下保险库“解放”出来,包括库尔贝的“躺着的裸体女人”和安格尔(Ingres)的“小浴女”(The Small Bather),还有德拉克洛瓦(Delacroix)、杜米埃(Daumier)和马奈(Manet)创作的一些作品。
此后哈特万尼离开了匈牙利,当时共产党正将当权。他获官方允许将其收藏的其中一幅油画运出了国,因为在文化部的官员眼中这幅画并没有艺术价值。当然,这幅画正是“躺着的褓女人”。 哈特万尼离开之后,他赎回的剩下的那些画都从政府那弄了出来。
哈特万尼在他热爱的巴黎和瑞士度过了他的余生。为了养活家人,他卖掉了他保存的一些藏品。库尔贝的“朱利斯•博尔代肖像画”和安格尔的“小浴女”都卖给了纽约的诺德勒美术馆(Knoedler Galleries)。安格尔的名作被买走,并且成为其在华盛顿博物馆的镇馆之作。1955年,“世界的起源”以150万法郎的价格被拍售,它的新主人是著名的心理学家雅克•兰肯(Jacques Lacan)。现在它归奥塞博物馆(the Musée d’Orsay)所有。
哈特万尼的墙上光秃秃,什么也没挂。他经常参观卢浮宫,接连画了一些美术馆的草图。他在1958年逝世。
红军所说的在雷恩伯格(Reinberg)村庄发现的油画都是一些匈牙利人的藏品。哈特万尼的这些藏品,包括丁多列托(Tintoretto)的“一位威尼斯贵族肖像画”(Portrait of a Venetian Nobleman),科罗特(Corot)的“盖贝夫人的肖像画”(Portrait of Madame Gambay),还有爱德华•马奈(Édouard Manet)的蜡笔树胶水彩画“带着哈巴狗的玛丽•劳伦”(Méry Laurent with a Pug Dog)。这些作品都被运至苏联,不是以官方的战利品而是以私人的名义被第49军的军官们掠走。
第49军从未在匈牙得出现过。从而,没有理由去怀疑苏联军队在雷恩伯格发现了这些画。但是,这些这群匈牙利人的收藏品是如何移到这个偏僻的村庄里的,也很难说清。尤其诡异的是,由于哈特万尼的一些画被苏联军队在雷恩伯格发现,当他在1946年将那些画从苏联军官那买回来之后,它们被寄存在同一个银行的地下保险库。
匈牙利犹太人收藏的艺术品被藏在俄国有十多年,这件事曝光后它们还保存在俄国,那边也并不忙于将其还给原主人。哈特万尼收藏的马奈和科罗特的画还挂在莫斯科普希金美术馆(the Pushkin Museum of Fine Arts)的墙壁上。1995年,普希金美术馆馆长伊丽娜•安东诺瓦(Irina Antonova)以战利品展之名把它们从下诺夫格勒中借出来,称其为“两次保存”,就再未归还给他们。去年安东诺瓦声称,归还一事是“决不会发生的”。
安东诺瓦说过许多次,俄罗斯有权力保存从轴心国带走的珍品,只要给出俄国在战争中损失的文化财产一样的赔偿。但是,那些珍品像哈特万尼的油画都是属于人民的,他们自己已成为了纳粹的牺牲品。“躺着的裸体女人”并不在藏于俄国的那些画之列。它消失得无影无踪,没留下任何线索。
2002年,一位从斯洛伐克(Slovakia)来的男人自称是古文物经销商,他与苏富比拍卖行联系给负责人看了一幅他想售卖的画。这幅画就是库尔贝的穿白袜子的裸体画。苏富比告诉他,拍卖行不能卖它。这幅画在二战后已被劫走,已经登记在纽约的艺术品归复委员会(Commission for Art Recovery ——CAR)的遗失手册上。
早在两年前,这幅画就在匈牙利露过面。2000年,有一起对一个古文物交易商向布达佩斯的博物馆售卖艺术品的仲裁。拉左罗•莱恩耶(László Lengyel),作为博物馆档案部的主管,参与了此次调解,他并不打算揭露这幅画的出处,以恐会损坏和毁掉这幅画。相反他努力争取时间。莱恩耶去了趟斯洛伐克,看到了这幅画。拥有这幅画的男人将其描述为“剃了头的健美运动员”(bodybuilders with shaved heads)。很显然,他所遇见的这个人并不是传统艺术品的经销商。
莱恩耶与供货商麦克罗斯•莫泽(Miklós Mojzer)讨论,那时他还是博物馆的首席董事。为买下这幅画,博物馆需要获得文化部和匈牙利政府的支持,这都是能办得到的。过了一段时间,中介人再次参观了博物馆,并且提醒莱恩耶有人想从古文物商手里抢走这些画。他提出立即以800,000美元的价格卖给博物馆遭到了对方的拒绝,最后馆方向匈牙利警方报案,但警方并未采取行动。
令人吃惊的是,在谈判开始的时候博物馆负责人并没有通知警方或这幅非法拥有者,尽管他们知道哈特万尼的后裔在哪里。哈特万尼的合法继承人对博物馆进行了起诉,要求返还1948年以后匈牙利共产党政府充公了的哈特万尼的收藏品。博物馆一方并没有设法阻止一场犯罪,还参加了斯洛伐克秘密政党(Slovak Mafia)的会议,并且为了他们的收藏,还很严肃地讨论了购买这些被霸占了的作品的可能性。
让人迷惑的是,“躺着的裸体女人”是如何到达斯洛伐克山的呢?1945年,一支载着苏联军队的火车从匈牙利驶来,它被大雪困在离藏斯洛伐克村庄不远的地方。一群红军战士下山后,找到一个当地的医生,用枪押着他到火车上。他们的指挥官得了一种严重的淋病,他在解放布达佩斯的时候就染上了。
幸运的是,这个治疗有些效果,病人的疼痛得到了缓解。为表达他的感激,这个指挥官奖给这个医生一幅画。这就是“躺着的裸体女人”,这幅画挂在医生住房里,直到1989年去世。后来,这幅画就到了这个古文物商手中了。
2003年,这个交易商的代表去伦敦再次拜访了苏富比拍卖行。这次,他告诉负责人要求引见弗伦茨•哈特万尼的后裔。这些斯洛伐克人意识到,他们不可能卖掉这些画。苏富比告诉他,艺术归复委员会已成为哈特万尼的代理人。
委员会由罗纳德•劳德(Ronald Lauder)筹建,旨在为了鉴定和归复被霸占的艺术品。这次丢失了库尔贝作品的发现,引起了在纽约办事处的注意。作为委员会的顾问,查尔斯•戈登斯汀(Charles Goldstein)律师说,没有人能想象这幅画的回归会演变成一场与斯洛伐克商人之间长久的捉迷藏游戏。
委员会与这幅画的持有者做了一笔买卖。油画由他们在伦敦出卖,收益对半分。斯洛伐克商人不肯干,要分600,000美元。委员会只愿出360,000美金。斯洛伐克商人再次回绝,交易也中断了。同时,多疑的个性也让他去联系了伦敦其他的艺术经销商。他们都不愿买,并告诉了委员会。
当古文物商在西欧不能卖掉油画的时候,他决定回到他的家乡试试运气。2004年,声誉不错的奥地利银行在布拉迪斯拉发分行里,有一位年轻主管在这家私人银行部门工作,他同委员会联系,开出1.5百万美元的价格。他说,他正坐在他的地下保险库里,要将其作为代款的抵押品。这位银行家威胁委员会若不愿支付就卖掉它。戈登斯汀非常震惊,他要求奥地利银行作出一个解释。这个布拉迪斯拉发的主管立刻被解雇了,库尔贝的画再次失踪。
这些动静不可避免地引起了法律执法部门的注意。国际警察组织通过FBI和斯洛伐克警方的合作,查找了许多关于这个古文物经销商和这幅画的消息。一位为委员会工作的律师在提供了这些消息后,在布拉迪斯拉发受到了恐吓,不再接管这个案子。
直到美国大使交涉之后,斯洛伐克警方才开始重视这件案子。这位古文物商受到审查,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自那以后这个案子就被搁置下来。斯洛伐克人告诉戈登斯汀,他们不能继续再调查下去了,因为匈牙利警方并没有提供任何证据这幅画是被偷的。
委员会抗议匈牙利并没有对在大屠杀中丢失的文化财产做官方的统计,这个斯洛伐克检举人要求能重新调查,但是警方并没有照做。戈登斯汀决定不再依赖斯洛伐克警方。2005年,委员会用300,000美元悬赏库尔贝画的复归。这笔奖金是为了吸引斯洛伐克媒体的注意,这招的确管用;这个被掠夺的经典名画的故事被广泛传播开来。这幅画在斯洛伐克和伦敦一样都卖不出去。媒体和警方的高度关注以及在本地和邻国都无法出售这幅画,让这个古文物商只得选择重新与委员会进行商谈。
还有另一个完全没有预料到的问题。过了没多久,弗伦茨•哈特万尼决定展示一下他的绘画技艺,同时也制造了一个恶作剧。他与南斯拉夫的保罗王子(Prince Paul of Yugoslavia)很要好,这个王子是一个很有名的收藏家,他一直自视为艺术专家和鉴赏家。哈特万尼临摹了一幅“躺着的裸体女人”,并把它卖给贝尔格莱德的展会,在那里他受到了法国创作大师一样的礼遇与欢呼。
因此,在斯洛伐克一个关于这幅画的问题也浮现出来。这次重新露面的画到底是库尔贝的还是哈特万尼的?幸运的是,原作的一张很老的玻璃底片在一个匈牙利人的收藏品中被发现,才能按这幅画的尺寸创作一个复制品。这幅画的龟裂地方----裂缝处的精细图在更旧的漆层处形成,在这个复制品中会再次看到。
审查证明,由俄国指挥官送给医生的这幅画正是由库尔贝所作。资金已支付,油画也归还,在委员会的要求下,警方停止了对这个斯洛伐克商人的调查。但是,仍有必要获得出口的批准。最终,这幅画还是获得了批准,在武装护送下去了维也纳。
“躺着的裸体女人”回到了它的合法主人哈特万尼男爵的后裔那里,故事圆满结束。
这次库尔贝名作的回归证明了,当关于大屠杀时代资产问题的华盛顿会议(the Washington Conference on Holocaust-Era Assets)举办后,自2001年来艺术界发生了一些积极的改变。这次阻碍斯洛伐克商人卖画的努力显示了在欧洲要售卖被掠夺的艺术品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件案子也让人们看到许多不幸的事实。
“令人称奇的是,这次让大屠杀中被掳掠走的艺术品得以复归,从斯洛伐克商人那里比从匈牙利和俄国政府官员那里来得却更加容易,”戈登斯汀无不悲哀地说。“属于弗伦茨•哈特万尼的绘画仍挂在布达佩斯、莫斯科和下诺夫哥罗德的墙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