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州,即将开幕的第十届光州双年展这次请来伦敦泰特美术馆策展人Jessica Morgan策划,她直接借用了Talking Heads乐队的名曲《烧掉房子》 (“Burning Down the House”)这一题目命名此展览。
Morgan自去年5月受聘为策展人后开始展开研究。“烧掉房子”的灵感既 源于离开她熟悉的语境而第一次进入到另一个地工作的感受,也离不开对某种现存的趋势与困惑的认识和思考。“烧掉”是一个破坏和吿别的姿态,是与过去和历史断绝关系的举动。然而Morgan的出发点是去问:历史是否是重复的,更新的欲望是否与它的对象一直保持一致,还是只不过汤不换药;在今天这个一直追求新增长点的文化产业社会,不断的更新是以什么为代价完成的,它对艺术生产、文化演变和我们的基本生存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看起来像是一次老套的现代主义批判,操刀者则是欧洲内部哲学焦虑 的艺术代言人。其实不然。光州对于一个西欧背景的策展人来说是一个抽象的时区,但是,虽然有某些亚洲普遍存在的症候,它也同样是冷战时代遗留的产物。显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全球角度并不能成为一项深索的真正前提。Morgan在和笔者的谈话中一再强调展览的概念与地缘政治环境没有太大关联,不过可以推测的是,她一定感受到了某种缺失:这种缺失与地缘时空的 关联远不如与此地知识生产者所共同焦虑的大得多。以光州为例,它的历史一定带有1980年屠杀惨案的烙印,但历史的遗产不等同于历史的态度,这中间的真空在政治空气密集的亚洲地带似乎已经演变为一大危机。这才是此次展览的思想动力:把破坏进而重建的欲望与对历史态度的挖掘联系到一起。
Morgan的展览构思没有从设定一种政治和文化身份的“我们”开始,发问“我们”与历史的关系,但同样没有把问题过度普遍化。她把发问的基 础确定在更为基本的人的层面。她将 “房子”解读为同时具有物理意义和抽象属性的存在:它可以是家、国、机构,也可以是身体、性别、系统、意识形态。我们作为基本的人和艺术世界的人,与这些“房子”如何产生关系?我们的身体,是否比起其他语言,比如文化、政治和意识形态等等这些几乎固化了所有理论视野和精祌领域的媒介,更能促成我们之间在这些房子之外的对话?
所以,Morgan将在展览中把这个活生生的“身体”放在中心。她将把大量与身体相关的声音、录像和空 间作品并置在一起。我们共同分享这一“身体”,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是一个集体,正如那些听着《烧掉房子》在舞池中跳舞的人们。我们沉浸其中,也同样悻论般等待着某个时刻,抽身离去,回到自己的房子里重新审视自己。“集体”这一概念已经被髙度个人化的政府组织形态放逐了多年,更不用提被政治话语绑架的处境:艺术,如果想要靠自己给人们提供重新被集结的动力,他能做些什么?
此次光州双年展囊括来自36个国家105个艺术家的作品,其中有35件作品专门为此次双年展委托创作。这里面既有与Morgan相熟的艺术家,如Dominique、Gonzalez-Foerster、Carsten Höller等人,更有约九成像来自上海的唐狄鑫这样没有参加过光州双年展的艺术家。展览分为相对独立的五个部份,设计小组El Ultimo Grito将以“烟雾”为主题的墙纸设计衬托分布在五个巨大展厅中的整个展览集体。
很多的人的作品将与“烧”这个动作有关。“烧”可以是庆祝、抗议、日常起居中的一个环节,“烧”的对象同样承载着极为不同的价值。艺术在这里呈现为一种去符号化的、无政治关联的集体运动,它的象征价值不在于对抗,而是在于共同寻找房子底下那个历史的地基,期盼着我们自己各自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