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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国强与菲利浦·凯泽谈大地、地球与宇宙

艺术中国 | 时间: 2012-04-09 17:10:51 | 文章来源: 东方早报

“风水气功神鬼都是宇宙的一部分”

凯泽:你在Bard College做的《纽约蚯蚓房间》(New York Earthworm Room, 1998)让我想起瓦尔特·德·玛利亚(Walter de Maria)做的《土壤之屋》(Earth Room,1977)。曾有一个宣传海报这样描写那个展览:“上面没有东西、里面没有东西、上面没有记号、里面没有记号、上面没长东西、里面没长东西。”你的蚯蚓房间算不算是对玛利亚致敬?

蔡国强:这是我第一次听说那海报上的话。我当时故意把蚯蚓放到土壤下面。我知道玛利亚用的土是消过毒的,因此绝对不会长出生物。但我故意种了草,养了很多蚯蚓。它们的粪便就会使草生长得更好,令土壤有生命。我在四处挖了很多蚯蚓,如在学校周边。如果我当时知道这段话也许我就会多讲一些俏皮话。

凯泽:有没有其他启发你的艺术家?

蔡国强:我很早就喜欢并意识到自己喜欢埃尔·格列柯(El Greco),因为我的作品在表现看不见的世界与他的精神性有某些共通之处。我一直在想做一个与格列柯有关的计划,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北京奥运以后,我感到应该离开一下中国文化,呼吸一下别的空气。所以我追寻了格列柯,从他的出生地希腊海岛一直到去世地西班牙。尽管我都走过了,依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这一次我在大草图(《童年宇宙船》)上也想把格列柯画进去。这幅作品会表现我的宇宙观念。我的宇宙里,除了现代宇宙物理学对外层空间的探索,地球、自然、生命,还包括风水、中医、气功、神鬼,这些都是宇宙的一部分。

凯泽:因此你希望将所有影响过你的元素都放到作品里吗?

蔡国强:我尽量。我已经列了这么多,在我爷爷去世后,奶奶是如何与爷爷对话的。奶奶30岁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但奶奶现在96岁了,还依然继续跟爷爷对话。早年,有时候在池塘水面上会看到他的影子,后来有时候看电视看着看着也会见到他。她能与他的精神对话。

凯泽:所以整幅作品都是关于看不见的?

蔡国强:是的。可是有时候是需要通过看见得到看不见。

还有我们家的风水是怎么看的。有一阵子我晚上都睡不着,一直听到叹气的声音。后来就找人来看风水。我们家的门对着一条巷子,院子里有一口水井,我的房间窗子就直对着井、门和巷子。从风水的角度讲,这样是不好的,好事坏事都冲进来。而且水井在这个位置上,阴气会比较重。要改变这一风水格局,就要在大门口摆放两个石狮子(偷来的),并在我床边的墙上挂一把剑,每天晚上都要开鞘,要拔出来一截镇邪。

所以,整幅画像银河般满天星斗,有我的童年回忆或外星人的故事,一个个故事的小图像星座般组成一个浩瀚的宇宙。

凯泽:这个展览里最重要的《麦田怪圈》装置作品是从展厅天花垂吊下来的,很有意思,因为它把视角倒过来了,仿佛是航天员或外星人在看地球。同时这作品也让我联想起杜尚的一包包煤炭从天花上吊下来(Marcel Duchamp, Twelve Hundred Coal Bags Suspended from the Ceiling over a Stove, 1938),把展览空间的逻辑都颠倒了。

蔡国强:记得我念初中时的路上有一座华侨盖的很高级的房子,但没人住。后来我认识了来自这家庭的女孩子,她说他们不敢住进去,因为那房子盖在墓地上了。他们从国外回来,很有钱,开始并不知情,就盖了一栋三层楼的洋房。当时在我们那特别引人注目。听说他们搬进去第二天早上起来,桌子凳子都倒挂在天花板上。现在已经想不起后来他们是如何作法和改造的了,倒是经常想起来哪天把它做成装置。

凯泽:在洛杉矶做展览对你有什么意义?

蔡国强:这是我在西海岸的第一个个展,也是从家乡海边的角度来看大洋彼岸的展览。在我的印象里,西海岸天高地阔,和探索宇宙太空的历史有诸多关联。记得1995年离开日本来美国前,日本的朋友告诉我,洛杉矶是离宇宙最近的地方。这里还有好莱坞和迪士尼,给我们创造了许许多多虚拟时空的故事。我也很高兴有这样的大地艺术回顾展与我的展览同时进行,这些因素都给了我机会,讨论自己少年以来渐渐形成的宇宙观,以及这个宇宙观如何影响了我的艺术方法论,回顾我过去岁月里曾经好奇和努力窥见的一个个看不见的世界,找寻我和这个世界之间的梯子。

(作者系洛杉矶当代美术馆资深策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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