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里安娜·萨拉萨尔工作和生活在哥伦比亚的博格达。作为一个艺术家,她的作品着眼于手势的问题、主客体之间的关系和自然与人工之间的界限。她得到了博格达 豪尔赫塔德奥洛萨诺大学的荣誉艺术学士学位,和博格达哈维利亚纳大学的优等硕士学位。她的动态作品和装置参加过多个艺术双年展、艺术收藏和个展,如加州–太平洋三年展和魁北克Manif艺术展。她还参加了数次学术和策展活动。她获得的国际艺术家驻留奖有比如秋吉台国际艺术村、日本和挪威Nordik的艺术家中心。在2006年她创立了La Ropería,一个以三十个哥伦比亚时装设计师作品为核心的时尚设计店。阿德里安娜目前同时在博格达哈维利亚纳大学、豪尔赫塔德奥洛萨诺大学担任客座讲师。
记者:请问您是什么时候以及如何开始艺术实践的?请对这些年来的工作做一个简要的概括好吗?
萨拉萨尔: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对艺术很感兴趣,将其看做是一种非职业的专业。艺术似乎是一种十分迷人并且富有创造性的生活构建方式。这就是艺术吸引我的地方,也是我最终决定接受艺术教育的原因,这使我至今都过着一种与艺术为伴的生活。通过在艺术学院以及学院之外的学习,我发现了艺术实践之外的许多其他方面,比如,艺术实践与其他学科建立联系的可能性,以及在艺术实践中将思考过程转化为物质存在的可能性。我还发现,通过赋予物体以运动,通过机械探索特定的工具和材料,使我在艺术中发现了更多转化的可能性。通过移动物体,通过将物体从它们原来的所处的位置上移开,它们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事物,以一种非常奇特的方式变成了生命体。这成为了我艺术实践的核心——打破无生命物的界限。
记者:请谈谈您对于“新媒体艺术”的理解。
萨拉萨尔:我可能是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理解新媒体艺术的。就我个人来说,我从未问过自己,诸如我的作品是不是新媒体艺术之类的美学或哲学问题。尽管如此,因为我的作品开始获得他们自己的声音,我开始问自己许多关于我们所知道的技术世界的本质和根基的问题。我发现了许多有趣现象(我详细许多其他艺术家、媒体研究者也曾以其他不同的方式遇到过)。例如,我发现,所有物品——无论多简单——都有属于它们自己的技术。一个轮子、一口水井,一只钢笔、一座桥:所有的这些都堪称技术装置,通过创造新事物它们改变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以及与人类的关系。说到艺术,尽管它被成为艺术,它已经发展为一种专注于自身技术装置创造的学科。运用所谓的“传统”媒介,我们可以最终构建出一种以曾经的“新媒体”为研究对象的“考古学”:绘画中的化学试验、早期文艺复兴时期运用透镜进行的视角变换试验都可以归入这种考古学的研究范围。在这种思考框架下,我认为以一种包容和开放的心态来看,新媒体艺术可以被看做是一种对于“新”这个词本身的批判性剖析。
记者:请谈谈您是怎么参与到“齐物等观:第三届国际新媒体艺术三年展”中的?
萨拉萨尔:我之所以参与到这个展览中,是因为我接到了这次展览策展人张尕先生的邀请。张尕先生策的这个展是针对新媒体的,所以我觉得参加这个三年展非常不错。在他的策展理念中,“物”被推到了讨论和实践的中心位置,我觉得这种理念非常棒,对今天来说也是很有必要的。我本人的实践就和“齐物等观”的精神状态很有关联,因为我想在我的作品中表达的东西,恰恰正是希望物能够以自己的方式活起来,而不是作为人类的工具和道具。
记者:您对于这个新媒体三年展观感如何?有没有印象比较深的作品?
萨拉萨尔:我觉得这个展览中的许多作品都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对于我来说,参与到这个展览(尤其是在布展的过程中)主要是一个学习的过程。我可以看到艺术作品是怎么组装到一起的,看到它们的背后,比如,它们是怎么运行的,以及艺术家们在组装它们时的想法。与不同的艺术家交流也使我获得了关于这个展览的不同视角,因为这使我有机会参与到一种十分独特的讨论,比如来自天南海北的艺术家可能思考的是相似的问题。
记者:请谈谈您对展览主题“齐物等观”的理解。
萨拉萨尔:正如我前面谈到的,虽然我参与了这个展览,我对“齐物等观”这个词的理解却超越了这个展览,甚至于超越了新媒体的特性本身。因为它长期以来总是将人的主体性作为世界的中心,并且是以一种不负责任和不自觉的方式。其实物也存在于世界的中心,他们就在那里,我们却从未聆听他们的声音。回归到一个物的世界意味着回归到一个我们不再处于中心位置的世界,在这里,物与人是“等观”的。
记者:下面这个问题是关于你在这次新媒体三年展上展出的作品《100克朗》。请问你在这个作品中为什么选择了挪威纸币作为材料,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萨拉萨尔:这件作品是环境的产物,是我在挪威驻留时创作的。我发现这张纸币上印着一位著名歌剧演员的头像。我十分喜欢这位歌剧演员的眼神,他用一种藐视的眼神看着你。之前我已经把钱币作为一种材料运用在我的创作当中,所以从总体上讲,《100克朗》这件作品也是对于之前围绕钱币展开的系列项目的一种延续。之所以选择“外币”(至少对我来说)作为材料,是因为这使我能够将我的作品与熟悉的在地语境拉开一点距离。
记者:关于你在新媒体三年展上展出的另一件作品《一架试图将两只鞋带系在一起的机器》。在这件作品中,一架机器试图将两只鞋带系起来,却始终失败。您在这件作品这种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机械的失败?
萨拉萨尔:你说得没错。这件作品是关于机器的系列作品中的一件,这个系列的主题就是关于难以完成任务的机器。其中一件作品是关于一架试图穿针引线的机器,另一件则是关于一架试图使两个杯子碰杯的机器,还有一件则是关于一架试图擦着火柴的机器。这些作品都是用我所能想到的最简单的机械制作而成的“失败”的机器。同时,我又觉得这些作品是非常复杂的,具有很强的观念性。因为它们承载了这样一种十分明确的观念,从人类操控的角度看,技术世界是一个失败的世界。
记者:以上两件作品都是用最简单机械创作完成的,请谈谈您为什么对这种简单机械这么感兴趣。
萨拉萨尔:之所以运用最简单的工具是因为我在技术方面比较业余。我用简单机械进行创作首先就是因为我能理解它们的原理,我有能力独立操控。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我觉得这也使我作品的技术原理浅显易懂,使作品其他层面的内涵能够凸现出来,而不是被纯粹的机械原理所掩盖。后来我又在这些简单的技术中发现了其他可以以别样方式展示出来的特征,如使用不灵活、设备出故障,机械发出的咯咯吱吱的声音,以及其他简单机械条件下可能被注意到的微妙细节。此外,我还认识到,最简单的往往被证明是解决问题最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