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中国的艺术理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匮乏鉴赏力和感受力的,更别提具有那种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生命想象力了。
理论究竟能不能指导创作?我很怀疑。但是,好一点的理论至少是提醒创作者避免走入瓶颈、雷区和陷阱的必要方式。而这首先就需要我们的理论研究保持足够的感性色彩,能够把握作品的整体价值、审美意蕴和形式意味。否则,用完全概念化、逻辑化的认知来解读艺术文本,许多时候都会是言不及义的“隔行如隔山”的误解和撞车。当年王国维在探讨诗歌写作和鉴赏的法门时,曾经提出“隔”与“不隔”之说。如果借用一下,是不是可以这样来看,当代的文艺研究和批评距离创作者的真实感悟太远太隔膜,是真正的“隔”,所以作家、编导和演员才不买批评者的账,因为只有“不隔”的研究,才让人有如遇知音的感觉。实事求是地说,作家的原创力就在于他们有很强烈的审美感受力。那目光通常是刁钻的,他们看问题就是比一般的理论工作者要精当敏锐切中弊端。也许理论研究中,普遍匮乏的就是对研究对象的贴近感、穿透力和把握力。而这很大程度上来源于研究者在审美过程中只片面注重逻辑思维和抽象概括,而忽略了他们的理论思维背后恰恰需要足够感性的动力支撑,这恐怕就是造成研究者和艺术实践者无法展开有意思的深层次对话的关键所在。
如果换个角度,艺术实践者和研究者如能建立良性的沟通,至关重要的是后者的解读不是先入为主地拿体系和框架来肢解人家的创造,而是沉浸在作品从内涵到形式的整体格局里,用自己独特的感受力、理解力和想象力来为作品提供一次全新打开、释放和焕发其神采的可能和契机,而这样高水准的鉴赏确实是凤毛麟角。所以我觉得用理性过当、智性欠缺、感性匮乏来形容当今的中国文艺研究和批评,大概并不为过。不客气地说,我们的艺术研究倘若还是重复在学院体制里,用西方的逻辑模式和生硬的术语阉割活生生的艺术创作的话,倘若还是缺少感觉的支持,现场的梳理,而只凭木乃伊般的僵化史料来分析精神生产的模式和规则的话,那么创作和批评的良性互动就基本无法实现而只能半途而废。
许多时候,哄抬炒作之风已然淹没和覆盖了具体文艺作品的货真价实。不必讳言,许多艺术家和作品显然是被“高估”了,而对其进行的过度阐释则更是抵消了艺术审美的判断力和鉴赏力。
其实,艺术批评的公信力和权威性在时下的中国并没有获得足够的落实。当当吹鼓手或者帮人抬轿子,几乎成了批评者的天职和义务。在这里思维敏感性的匮乏和良知的缺席大概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
我把这种现象称之为创作和批评的不对称。而造成这种不合理状况的深层原因,有一点不用回避,就是我们的研究者本身就是鉴赏力不足的群体。
鉴赏力不足主要体现在批评和研究的错位和越位,比如我们常犯的毛病有 “言过其实”、“用大炮打蚊子”、“蜻蜓点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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