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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凌专访:面对山水的会心微笑

艺术中国 | 时间: 2010-08-07 14:50:23 | 文章来源: 雅昌艺术网-裴刚的博客

        文/裴刚

距离洪凌第一次去江南写生已三十年,须发花白的他眯起眼睛透过弥散开去的烟草烟雾重提往事。依稀又回到80年代,买7元钱一张的船票,拿着油画箱去江南写生的旅途上。对于第一次见到水墨山水里才看得到的江南韵味,一直在北方生活的洪凌被深深地吸引了。“秋天的南方非常美,天地间棕色的、黄色的、土红色的,漂亮极了,再加上黑瓦白墙,那条路是沿着水系走的。周围全都是村庄,一路走过去,我就喜欢上那个地方了。”

80年代,“伤痕”及“乡土”风格的绘画风起云涌,是文革后中国30年美术历程的第一个浪潮。写生作为探索绘画语言最普遍的的手段和途径。这仿佛是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让“祖上和安徽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洪凌开始有一个黄山梦。1993年这个梦因工作室的落成实现了。

从60平米的小画室到现在占地两亩多的徽派园子,洪凌造园计划的实施同时也是那个黄山梦的一部分。有黄山水土和徽派园林的沁润,在洪凌作品中超然于喧嚣现实之外的中国传统文人情怀是显现的,而介入对现实的批判与关怀却是隐性的。艺术家并没有纠缠于入世与出世的困扰,而以个体精神的自律与自足“依于仁,游于艺”。面对高度物化的消费时代与城市化进程;面对因追逐物欲而被放逐、搁置的性灵、直觉、感性;散淡的“逍遥”精神与自然情怀,在日渐高度秩序化、机械化的今日景观中逾显弥足珍贵。此间的散淡与寄情山水正是对现实的反思和对当代人精神生活的深度介入。以油画作为媒介;以中国写意山水作为语言的书写是洪凌行吟与“物、我”之间的有效载体。

由人物向山水的转变

洪凌油画作品借鉴中国画以书法用笔或侧锋皴擦点染,或拖锋转笔以写意山水形式创作。早期或以表现“气象萧疏,烟林清旷”的北方山水入画;进而以黄山为主要描写对象呈现南方山水气韵灵动,滋秀华润。九十年代初,由人物改而到后来的山水、风景的转向是人生经验和创作历程的选择,同时也是与身处期间的文化环境对话的结果。正如洪凌自己所说:“如果是心性使然,我个人还是喜欢自然、山水,开始学画画也是从国画山水开始,仅限于临到了一点点笔墨。后来转而学习油画,但心性上喜欢自然心里仍惦念山水,到自然里边就感觉到自己会激动,会有一种很强的感受或者说会有想表达的愿望。在传统教育里,如果学画画必须走这样一种方式,学油画的,上学必须画素描、画肖像、写生是你必须过的一个程序。但我心里非常想表达的东西确实不在这个程序里,倒是我会去写生,画画风景,写生课我是喜欢的,我也喜欢画风景。一直延续到现在。其实每个人心性上都有一点与别人不同,这种不同就会导致后来的发展,所以我觉得九十年代转入这个方向,也是自己心性是这样的。人物画和风景画我是交错进行的,也不是完全把人物放下了。我是到了九十年代的中期才决定彻底地画山水。”

80年代,洪凌在中央美院油画研修班的那两年把“人物彻底解决”了,人物创作中融入风景的情境感受,人物画便有了山水性灵的进入。蒙克、科特斯卡等表现主义的艺术家影响他当时创作风格的形成。90年代,洪凌毕业留校,他初觉自己应该向某一个方向或者价值认同上去创作:“因为以前学国画,心里头也有对自然的情结。当时已经是85新潮过后了,艺术领域是多元的、丰富的。自己也画过抽象作品,最终还是回到激活传统文化。把心里边的想法释放出来,把“山水”中认同的价值挖掘出来。这个方向的探索,九十年代初开始,逐渐地在这条路上走下去。93年黄山的画室成立,我就在山水中间创作,当然作为一个画家,我也是城市长大的。包括交流、文化、积累都是城市文化带给你的。早期的积累,包括学校完备、科学的训练方式。人存在于城市以外的自然之中,会认同更能激励我的、让我有创作欲望的山水情怀。于孕育造化的自然世界中去创作。之后,我就变成既城市又农村的人,既南又北的人。间或往来于城市间交流和创作、教学。”

由肃穆进而灵秀

石涛曾对于自己画的黄山题道:“予得黄山之性情,不必指定其处也。”在画黄山之前,洪凌从北方山水入手,并且是以油画作为媒介选择写意一路。洪凌对自己油画山水风格的形成这样说道:“我毕竟是北方人,开始思考把中国传统山水汲取到油画中时,两宋北方山水的典范范宽、郭熙、李成等作品中的肃穆、雄强、刚硬、深沉影响到我之后的创作。在北方开始进入我的山水语言状态的时候,画里更多的是一种苍凉、肃穆、厚重。把从对象得到的感受慢慢地从画面里唤醒、激活,但用的是中国的方式。表达纯粹的线结构,或者说是‘触摸性的结构’。雕塑不是靠光影来塑造,而是靠形体和线条,与颜色整合起来。色调更含蓄、更沉稳,消除它的火气,更多地是让它合一不是分裂,是要凝固成一种情境,一种感动人的心境。所以那个时候画面就做得比较沉静,今天看来如果说不足,可能会感觉画得有一些笨拙,但是那种凝重、肃穆,早期绘画那种很好的品格仍然在里边。1993年我的工作室正式成立以后我到了南方,尤其是皖南这一带山水很入画,文化遗产里有黄山,可以说是中国山水文化的缩影,黄山好像是中国山水的代表,不是说大家只画黄山,而黄山好像是因为有了这座山,好像支撑了中国山水文化的一个方面,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和一个支撑点。”

灵秀、得天机、得造化、有妙得是洪凌对南方山水性状的描述。黄山的仙气缥缈、有筋骨、有气血不仅仅来自天地造化的鬼斧神工,也来自千年深厚的人文运化。洪凌同时以南方黄山与北方泰山相比较:“泰山平地拔起的阵势与碑板性的气度,与黄山的灵动有鲜明的差异。毛笔、宣纸、水气、墨气、笔墨的施展在黄山的山水间可谓如鱼得水。中国山水绘画两宋初的宫廷气派与北方山水的气度。南唐董源以后到元四家倪瓒、黄公望这一派就开始灵动、超然了,没很强的王气和霸气了。一个王族开始消解以后,个人化开始显现出来,心境开始出来了。明清的书法、诗、印形成了文人画。汉唐恢宏、华丽的壁画是与帝王、宗教神性相关的,回到人性是真正到了元以后,之后中国绘画形成一种非常密不透风的,自己自为、自在的体系。”

对当代文化的思索

洪凌在现实世界与心灵山水之间的徜徉,并非纯形式的探索。而是对精神家园的关照与守望,是一种自觉。他对城市生活是有忧虑的,从九十年代初期洪凌远离了城市。每年回到北京一段时间也是上课。在黄山大量的时间用来创作和读书,几乎不看电视。“我比较喜欢读的还是古典的,体悟其核心价值。我属于是比较脱离城市现状的。当然城市对大多数人来讲是很有魅力的,很向往城市的。而且城市成为有一些艺术家讨饭的地方,这个讨饭是精神讨饭。城市成为他的一个批判的对象,他不断地发泄,进行一种批判。他的工作由城市引发,由城市开始和城市结束。他的获利、工作、建树都在城市。当下的城市我喜欢什么呢?我喜欢意大利、法国那些小城、老城,有着历史的老城,我喜欢这些完整的,给它一个完整的氛围,让它保留,有时候我喜欢看一看中国的庙堂,我去看一看这些古典建筑,里边有一股气拢住了,或者说也是一种祭拜。其实我更向往的是自然,我向往的是古人完整的创造,现在保留得不多了。”

对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现代文化背景的思考,以及对中国传统文脉的发展与民族兴衰的横向和纵向的思考使洪凌对自己艺术发展的使命有一种清晰的思辨。他认为:“西方人看中国的山水几乎无法分辨两宋到现在区别。但我觉得东西方差异就在这儿,中国的绘画是在一个限度之内无限丰富。面对多元化的世界,我们可以有更多的尝试。中国自晚清后的百年国难,国力瘠弱。任何一个国民都要反思我们这个民族的问题在哪里?一些人在精神文化层面作汉奸,一些人就要团结图强。从“五四”以来到今天为止,几乎没有给我们的文化提供一个平静的发展环境。我们的艺术发展缺少有正义系统支持的艺术批评。对西方当代艺术的模仿,缺乏传统的脉络和宗教、价值等等认同的背景。对于今天社会的高速发展,我们的步伐是慌乱的。”

作为中锋的角色

洪凌从自己的创作历程看今天的中国当代油画创作,以及自己所担当的角色他以足球为例,认为自己是中锋的位置:“我把西方的好的艺术元素吸收过来,中国传统的东西也把它激活,找到一个结合点,产生这样的一种探索方式。有中锋就使得这个球队会丰满,所以我觉得各行其道,每个人做每个人的事情,千万不要大家都做一件事,一定是大家各做自己的事情。中国人画油画,引进西方的媒材,但是有我们的心灵,有我们的文化,一定会做得跟西方发展脉络有所不同的。不能看到我们今天都是在模仿西方的,要停顿消化一下,想一想,我们该怎么做。”

后记

在谈到单件作品的创作过程时,洪凌提到1999年创作《涌》的记忆:“因为黄山冬天的雪特别密,我在黄山呆了几年以后,偶尔上去,真正看到好的雪特别让你激动的雪的机会不多,那年的雪正好赶上是上山以后,整个望下去,山上狂风,整个松树动起来,然后雪和松树完全交织在一起,当时的感受很激动,我下山回来马上就开始画,等于是松、雪、风涌动。”另外,在闲谈中知道前国家主席杨尚昆先生曾请洪凌以叶剑英元帅晚年的一句诗“老夫喜作黄昏颂,满目青山夕照明”为题,创作巨幅作品收藏。据悉,2010年8月份洪凌在台湾将举办新作展,20多张作品皆是2008年至今的新作。对身处期间的中国当代社会的体验和对文化现象与创作关系的思考,给艺术家个人化表达提供了广阔的空间资源。洪凌是其间的践行者和引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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