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比利亚当代艺术中心影像放映活动
4月30日 弗兰克·谢佛尔
1:00pm 《指挥马勒》(Conducting Mahler)(彩色, 1996年,中文字幕) 2:30pm 《从零开始》(From Zero)(彩色,1995年,中文字幕)
弗兰克·谢弗尔简介
弗兰克·谢弗尔1956年出生于荷兰,先就读于于海牙自由大学艺术学院,之后进入荷兰电影学院学习电影。1982年毕业即完成第一部纪录片作品《西洋镜人》,这是一部关于美国电影导演弗朗西斯· 科波拉的电影拍摄过程的纪录片,影片中被摄者还包括维姆·文德斯、汤姆·威兹、维托里奥·斯多拉等艺术家。之后,弗兰克·谢弗尔纪录片创作持续不断,其电影创作力异常旺盛,至今已经完成了超过50部纪录片作品,包括实验纪录短片,并且其创作风格样式多种,从不放弃可能的实验方式,以此建立了他在国际纪录片领域中的声誉。
尤其被电影评论家称道的是弗兰克·谢弗尔制作的无数涉及当代实验音乐的纪录片,评论家们认为,他用纪录片构成了20世纪音乐大师们的传记总谱,代表作品有:有关著名实验音乐家约翰·凯奇的系列实验纪录片《从零开始》(1995年)、为纪念马勒而作的《指挥马勒》(1995年)、、记录德国作曲家卡尔海因兹·斯托克豪森的一次类似音乐实验行为艺术的作品《直升机弦乐四重奏》(1995年)、跟踪拍摄记录美国当代实验音乐家艾略特·卡特25年的《时间迷宫》(2004年)。最近刚完成关于弗兰克·扎帕三部曲纪录片中的两部。在弗兰克·谢弗尔完成的纪录片作品中,无数著名或倍受争议的音乐家都在其中,比如史蒂夫·萊柯、菲力普·戈拉斯、艾略特·卡特、约翰·凯奇、布赖恩·亦诺等。目前正在制作《七·德黑兰》,这是
一部关于“七”的纪录片。《七》是美国著名实验音乐家约翰·凯奇的作品,该作品由伊朗音乐家在德黑兰演出,纪录片以此作为契机进入了这个特殊的演出现场。还有《存在和不存在》,纪录片镜头关注的是德黑兰交响乐团。
“音乐是最好的”:我的纪录片与音乐在一起 文:弗兰克·谢佛尔
“音乐是最好的”是弗兰克·扎帕的名言。对此,我完全同意。
我十三岁的时候,听了一张唱片《我们参与其中只是为了金钱》。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法兰克·扎帕的音乐,一下子震荡了我的心脏。一个充满着音乐的各种可能性的全新世界向我敞开了门。自从记事起我就喜欢音乐,我一直在期待这种震荡。艾德加·瓦雷兹作品纪念集出版了,签名的唱片封套上写着“当下的作曲家拒绝死亡”。出售的第二天,我去了当地的音乐店买了这个作品集,是由罗伯特·克拉夫特指挥的。我回到家就听了,我听到的是一种很神秘的声音,我无法理解。瓦雷兹的灵感源自朗斯基关于“音乐是自由穿梭在空间里的智慧之载体”的理念。这个理念深深地触动了我。现在,三十多年之后,我才认识到是扎帕和瓦雷兹的音乐激起了我的好奇心,给予了我愿望和热情,来实现二十多年来制作关于音乐系列的纪录片创作。
1982年我从荷兰电影学院毕业之后,我决定投身于与音乐相关的工作。因为现代音乐几乎和电影同时诞生,都是诞生于二十世纪初,所以我对现代音乐尤其感兴趣。从诞生之初,电影语言和音乐语言之间就有一种直接的联系,二者都是基于时间的艺术,它们要解决同样的问题,例如节奏、间距、记忆等问题。有一个阶段,我读康丁斯基的书《论艺术的精神》,有一段关于音乐的,他解释了音乐是所有艺术形式中最丰富的一种,还阐述了其它艺术门类是如何羡慕音乐在表达内心的自我时所具备的那种自由性的。因此,我想要成为一个电影的“作曲家”。根据康丁斯基的理论,我的这个愿望可以通过他所说的“转换原理”来实现,也就是说,你可以选择某段音乐的结构和特色,把它转换到电影的结构和风格里面。同样,作曲方法也可以转换成为去“作曲”电影。结果就是,我所有完成的电影和音乐是不一样的艺术。
我主要的目标是,通过研究音乐是如何被写出来的,来更好地了解如何制作电影。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作曲家就像制片人一样,要应对同样的问题。区别在于,作曲家比制片人做这件事的时间长了几百年。可能对我来说,我不用去重蹈覆辙,仍然有新的东西等着我去发现。另外一个激发我兴趣的想法是“并置”。这是俄国电影导演谢尔盖·爱森斯坦在《蒙太奇课程》里阐述的。他指出,当你把两个镜头放到一起,紧挨着的时候,其结果并不是这两者之和,而是一个新的结果,相当于1+1=3。
因此我开始将我的电影和音乐并置,将过去和现在并置。我将这个并置原理延伸,将两个音乐家并置,把他们放在同一部电影里交替出现。后来就有了1988年我完成的《时光即音乐》这部电影,是关于作曲家约翰·凯奇和埃略特·卡特的。这也是我的第一部关于音乐的纪录片。
音乐是最好的
《指挥马勒》 (彩色, 74 分钟,1996年;中文字幕,翻译:董海滢;校对:吴文光、Odette Scott) 导演、制作人:弗兰克·谢佛尔 方案:Donald Mitchell, Frank Scheffer 摄影:Melle van Essen, Joost van Gelder 录音:Ben Zijlstra, Harold Jalving 剪辑: Suzan Ijzermans, Menno Boerema 混音:Tom Stramrood
影片简介: 1995年5月,阿姆斯特丹举行了一个音乐节,演出了伟大的作曲家古斯塔·马勒的所有交响乐和歌曲作品。《指挥马勒》这部影片拍摄了所有的排练,通过当代五位杰出的指挥家的眼睛来透视马勒的音乐灵魂。这五位指挥家是:克劳迪奥·阿巴多、伯纳德·海廷克、里卡尔多·穆蒂、里卡尔多·夏伊利和西蒙·莱托。马勒本人也是一个指挥家,他写下了怎样来指挥他的音乐作品的详细的提示。马勒所具备的深厚的音乐和历史知识,对于指挥他的作品的任何一个指挥家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
导演的话:
受苦的才能
在二十世纪初,荷兰皇家音乐厅交响乐团和它的首席指挥威廉·蒙格伯格和古斯塔·马勒建立了一种很特别的关系。马勒去了阿姆斯特丹几次后,这个交响乐团的高品质演出打动了他,他的作品也被荷兰的观众所接纳。同时他也非常欣赏皇家音乐厅的声学设计。阿姆斯特丹对马勒来说就变得非常重要,就像拜伊罗特对理查德·瓦格纳来说非常重要一样。1920年,马勒逝世九年后,皇家音乐厅组织了一个音乐节来纪念这种不同寻常的关系。威廉·蒙格伯格和他的管弦乐团演奏了马勒的所有交响乐作品。
1995年,在距第一届米勒音乐节七十五年之后,阿姆斯特丹再次举办了一个新的音乐节,演出马勒的所有交响乐和歌曲作品。这个马勒音乐节的特别之处在于,演奏马勒作品的大部分管弦乐团都是马勒曾经合作过并且非常热爱的乐团。在马勒音乐节期间,国际媒体公认了音乐节演出的超高品质。
这部影片的另一个特别之处在于,指挥家们谈论了对马勒不同理解或对比了马勒的音乐的不同方面。通过谈话,他们展示了各自的个性。采访由马勒评论家唐纳德·米切尔担任。意大利指挥家里卡尔多·穆蒂指出了音符后面隐藏的那个世界,他说,对于音乐来说,每个指挥家都只能是第二位的。荷兰指挥家伯纳德·海廷克着重谈论了他所说的马勒的“受苦的才能”,不仅仅涉及了马勒和维也纳皇家歌剧院的困境,还谈到了马勒的个人关系,尤其是他和他的妻子的关系的困境。意大利指挥家克劳迪奥·阿巴多更多地谈到了马勒的个人问题,这些问题使马勒很痛苦。有时候从他的音乐里能够明显地感受到这一点。英国指挥家西蒙·莱托强调说马勒在一个浪漫的时代找到了自我。这个已近尾声的时代激起了某种疯狂,使马勒的音乐听起来就像“一个疯子的音乐”。意大利指挥家里卡尔多·夏伊利指出了马勒对于现代音乐的萌芽的预感,并把他称为“影响音乐整整一个世纪的现代音乐家”
看《指挥马勒》这部影片不仅仅是为了听音乐,或是了解音乐后面的想法。它所使用的拍摄和剪辑方法深刻地影响了公众,使他们能更好地感受和吸收人类的各种各样的情感。这部影片没有象一般的音乐纪录片那样,只是跟随音乐家拍摄。在影片中,主要使用了中景甚至大特写来拍摄指挥家们,并采取了观众很难见到过的角度-拍摄他们的脸而不是背部。你可能会把这叫做可视的面部舞蹈。在他们的脸上,你会发现马勒的音乐中曾经存在过的各种情感。这是一个与指挥家合二为一的过程,因为他们成了马勒的再生,他们在让马勒的音乐复活了。这种方法的最神奇的效果就是我们所有人都成了马勒音乐的阐释者,使我们欣赏音乐的过程成为了情感体验的过程。
我还强调了我认为的马勒音乐里另外一个很重要的方面:他的社会同情心。受陀斯妥也夫斯基的影响,马勒认为:“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个灵魂在受苦的话,我怎么可以快乐起来?”我想要强迫观众来醒悟到这一点,于是采用了跳切的方法。我切入幕后的埋头苦干的人们的画面:搬乐器,布置舞台等等。我最钦佩的是马勒写进到他的作品的那种诚实。在他的音乐里,我们能听出他最隐私、最私人的想法和情感,没有丝毫的犹豫或掩盖。正因为如此,我觉得,马勒是所有作曲家当中最容易受伤害的一个,因此也是最让人同情的一个。
在影片《指挥马勒》接近尾声的地方,是指挥家里卡尔多·夏伊利的陈述,对应的是马勒的音乐状态,两者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一起。影片开放式地结尾激发观众继续思考。这部纪录片展示了马勒的音乐的多维性,也展示了指挥家几乎和作曲家的心融为一体的那种微妙的情感变化。
弗兰克·谢佛尔,2005
《从零开始》 (该片为四部短片组成的一个实验电影合集,全是和实验音乐家约翰·凯奇有关) From Zero (The Group of Films) 《十九个问题》 (彩色,15分钟,1995年;中文字幕,翻译:董海滢;校对:吴文光、Odette Scott) 导演、制作人:弗兰克·谢佛尔 摄影:Frans Bromet 声音:Bert Flantua 剪辑:Jan Wouter van Reijen
影片简介:
具有传奇色彩的美国作曲家约翰·凯奇回答了19个问题,这些问题是通过用古代中国掷硬币和易经的方法随机提出的。每一个问题的内容(包括数学、爱因斯坦、死亡、歌剧、禅宗、罗纳德·里根、约翰·凯奇…)以及回答的时间长短都是由一个易经的电脑程序决定的。
由于回答要在一到六十秒之间完成,这种诙谐的方式调剂了气氛。而所有回答体现了凯奇概述世界的能力。
导演的话:
飞出牢笼
约翰·凯奇的人生哲学简而言之就是,飞出每一个你发现的牢笼。这也是关于改变你听的角度的哲学。约翰·凯奇质疑了一个基本的观念,那就是音乐应该是什么。对他来说,每一种声音都是音乐。他通过他的作品《4分33秒》结束了西方的音乐传统。这是为大卫·图德所作的作品,一个钢琴家走向钢琴却不动任何琴键,一直坚持四分钟三十三秒(他使用了秒表来计算时间)。换句话说,整个作品是由静默组成的。在听的时候最好窗户是开着的,那么你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个音乐作品。当你听《4分33秒》这个作品的时候,这只是一个偶然而不是什么音乐作品,也不是什么作曲家写出来的东西。如果你数一下,这个作品有273秒。273是开氏温标的最低温度刻度(摄氏度刻度中绝对零度就是零下273度),在这个温度下,一切物质会停止振动。那就是零点。这个作品意义如此重大是因为它结束了一直占主导地位的西方音乐传统的阶层概念。约翰·凯奇是第一个世界性的作曲家,他的作品与任何国家、任何边界无关,只和宇宙中的这个世界相连。
来自哥伦比亚大学的铃木大拙在五十年代后期就向约翰·凯奇介绍了禅宗思想。他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圆圈,在左边画了两个条纹。他解释说这个圆代表精神的全部,条纹代表自我,自我促使我们与精神世界割离。凯奇决定将他作曲的方法由主动选择改为被提问,以此来避免他的自我。他使用了古代中国掷硬币和易经的方法来完成这个作品。
在我的影片《时光即音乐》中,我在剪辑上延续了源自爱因斯坦的“并置”的理念。我将两个作曲家约翰·凯奇和艾略特·卡特,交替剪辑。他们俩作曲的方法是完全对立的。艾略特·卡特会在写出乐谱前花很长时间来思考每一个音符,而约翰·凯奇则选择以易经为基础的随机选择的方法帮他做决定,来完成音乐作品。我将他们在作曲上如此不同的创作方法也应用在我的影片里。我觉得如果在我的电影里面分别使用这两种方法,会产生一种很完整的感觉,非常生动。在约翰·凯奇的部分,我也使用了随机选择的方式来决定使用不同的镜头,例如使用什么焦距、什么光圈、什么摄影机、什么角度、速度以及剪辑的顺序。在《从零开始》的四个部分的制作过程中我都使用了这种随机选择的方式。
使用随机选择的工作方法是令人振奋的一次经历。就像约翰有一次告诉我的那样:“这不是一个故事而是有价值的经历。” 诗人哈菲兹也建议过一个类似的方法,就是偶然翻开他的诗集的某一页,其效果是出奇的好。在未来的几个世纪,即使我们最最现代的传统音乐也会随历史灰飞烟灭,而凯奇将会永存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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