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他们的名字?
此次“被中断的艺术”大展可谓战后艺术的一个掠影。虽然也有一部分作品创作于1920年代,但大部分的作品都是战后的新近创作。而在所有的参展艺术家中除了一位已故外,其余在当时都健在。立体主义、精确主义(立体主义的变种)、乡土主义、超现实主义,以及魔幻现实主义样样俱全,只是著名的抽象表现主义在当时还没有大行其道。另外, 鉴于戴维森当时挑选艺术家时关注了一批正在升起的新星,现在我们不免有些诧异的发现,他们中已经有多少或多或少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比如:卡梅隆·布思(Cameron Booth)、莱蒙德·布雷宁(Raymond Breinin)、朱利奥·德·迭戈(Julio de Diego)、弗兰克·克莱恩霍尔兹(Frank Kleinholz)、格里高利·普莱斯托皮诺(Gregorio Prestopino)、索尔·威尔逊(Sol Wilson)、卡尔·泽布(Karl Zerbe)、那鸿·恰巴索夫(Nahum Tschacbasov)等等。
正在“被中断的艺术:美国艺术推广与文化外交策略”展上展示的克劳福德作品《制作机翼》(左)和《飞机生产》(右)
而在这批作品的繁多风格中,人们也在思量还缺了什么。俄克拉荷马大学小弗雷德·琼斯美术馆馆长马克·怀特(Mark White)在其撰写的目录引文中提到,在此之中似乎缺席了诸如托马斯·哈特·本顿(Thomas Hart Benton)、格兰特·伍德(Grant Wood)这样当时在美国艺术界最具代表性的艺术家。怀特将此事解读为,故意与主张政治自由主义的罗斯福新政时代拉开距离。值得深思的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国内政治打败了国际政治,因为 当年入选“美国艺术推广”展的作品相较于反对斯大林的“社会现实主义”艺术,似乎更是在疏远罗斯福推动的“美国乡土主义”艺术 。
十分眼熟?
“文化外交”与“政治宣传”之间的界线是很模糊的。本次展览的几个策展人也承认,当年的巡回展瞄准了共产主义阵地,主要包括古巴、东欧和中国,并不是出于偶然。然而在撰写的文章中,他们却辩解称这一项目的初衷主要并不是为了维护美国的霸权和帝国主义,而更在于加强战后全球的信心,以及推动反“孤立主义”的论调。他们认为,该项目是为了反映新的“世界主义”, 因为展览吸纳了那么多移民艺术家,反映了大熔炉式的多元文化主义现状,而艺术上也反映了各种流派的影响——从美国的民间艺术到俄国构成主义再到德国表现主义。
除了国内国际政治外,几乎无所不在的种族和性别问题也在当年的展览中引发争议。和沙恩那幅饱受争议的作品一样,另一幅成为众矢之的的作品是国吉康雄1925年左右创作的《休息的马戏团女孩》。 国吉康雄出生于日本,1906年移居美国。他对其第二故乡十分认同以至于他在二战期间作起了反日宣传 。如果说该画作的作者本人并没有对众多诋毁者敌意地摆出蔑视的姿态,他的作品内容和风格倒是做到了这一点。画中描绘了一个坐着的女人,衣着暴露。她穿着高至大腿的黑丝袜和一件跟没穿差不多的演出服,服装的一侧已经顺着她的肩膀滑落,一边的乳房几乎完全暴露。她扑闪着一双大眼睛老着脸皮直视着观众,带着扭捏腼腆的笑容。她向后拉起窗帘,露出一小碗丰盛的水果。 这幅画作引来了众怒,引得杜鲁门总统在一次媒体发布会上爆出粗口;“如果这也是艺术,那我就是非洲土人!”
国吉·康雄《休息的马戏团女孩》
然而,美国这段历史事件所演绎出的种种是非岂不十分眼熟?因为从那以后类似的事件层出不穷。正如怀特所说:“那是文化战争的第一炮”。 在之后65年左右的时间里,美国经历了无数次保守派官员和学者反对公共资金资助艺术的事件。甚至在2012年的总统大选上,这个议题又冒了出来。共和党提名候选人米特·罗姆尼宣称,如果他当选将会削减联邦财政对于艺术的资助。 事后看来,如今“被中断的艺术”大展的绝大部分参观者们会否觉得1946年民众对于政府支持艺术的激烈反对有那么些歇斯底里和过分夸张呢?
(综合姜岑文章《当艺术打响冷战》《艺术之于美国外交——“看似”无为而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