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吕西安·弗洛伊德的肖像画总是令人印象深刻,往往能给人以一种神秘而离奇的暗示。正如画家想要的那样,它们具有“令人震惊、寻衅滋事、引诱和说服”的巨大能量。看上去,画家似乎也深受萨缪尔·贝克特喜剧的影响。在伦敦的英国国家肖像馆正在举办的弗洛伊德肖像画展上,人们或许能一睹已故画家留下的关于权力与性的暗示。
吕西安·弗洛伊德肖像画展正在伦敦英国国家肖像馆展出(2012年2月9日至5月27日),其肖像画一直以来都是艺术界关注的焦点,人们关心画家为何独独钟情于肖像,又想要试图了解画家的风格与思想是如何以每十年一个周期进化的。
每一幅肖像画都是自画像
事实上,吕西安·弗洛伊德于2011年7月以88岁高龄去世,这样一来,也使得已经酝酿了数年的弗洛伊德肖像画大展因而被笼罩上一道“生涯回顾”的光环。这次集中展出的100多幅弗洛伊德的肖像画勾勒出了艺术家标新立异的人际圈,一网打尽了他的密友和熟人,妻子和情妇,好几个私生子,数名贵族男女,一个狡猾的赌徒和一个银行大盗。展览无疑不仅变成了弗洛伊德一生经历的缩影,也浓缩了画家眼中的一个已然逝去的时代。
画家把他的画中人一律称为“我生命中的过客”。然而,当他们的人生与画家发生交集时,画家不失时机地通过他们的肖像,表达出自己对于生活的焦虑。如此说来,或许整场展览更应该被视作一幅人影重叠的自画像。
确实也有数幅画家的自画像参展,其中最早一幅作于1943年。画中,年轻的吕西安长着一对招风耳,他身着黑色夹克,系着牛仔领带,左手抓着一支神秘的羽毛,右手则摆出谜一样的手势,玻璃一般透彻的双眼则望向虚空。几片黄色的冰山在他脚下漂移,一只卡通鸟和一个卡通小人正在穿过一座架空的房子的窗户。
1946年,弗洛伊德又画了一幅自画像,作品也被称作《男人和蓟》。画面中,人、蓟和刺互相映射,形成一种对比。植物的刺与画中人的衬衫衣领和发梢似乎成了同一种东西,而画中人的眼神则流露出一种极度焦虑的戒心。
《带植物的内景(自画像)》作于1967年。画中,他再次把自己跟带刺的枝叶联系在一起,于室内盆栽郁郁葱葱的枝叶末端突兀而起的尖刺间享受着侧耳倾听与放肆偷窥的快感。
吕西安·弗洛伊德于1922年生于柏林。10岁时,为了逃避纳粹的迫害,与家人移居伦敦。他早期的肖像画作品,尤其是以他第一任妻子吉蒂·伽尔曼为模特的那部分,无一不透露出一股催眠般的不安感。画家那个时期的作品中充满了简洁、线性的风格,或能唤起观者对文艺复兴早期的尼德兰绘画的印象,甚至想到扬·凡·艾克的那些肖像画,但是,弗洛伊德的画作中则独具一股弥漫全画的深深的忧虑。比方说,为了表现端坐着的妻子脑海中正在进行的思想风暴,他会让她的头发冒出闪电。而当画中的她身处陋室而眼神警觉,仿佛在提防随时会到来的危险时,画家则会故意把她的眼睛夸大。画家的心灵受到煎熬时,就把自己的妻子也画得好像在受煎熬一般。
1954年创作的《酒店卧室》的画中人是弗洛伊德的第二任妻子卡罗琳。她在画中躺在床上紧张地吸吮着手指,与此同时,画家本人站在阴影中,冷静地在思考这段感情的终结。1963年创作的《男子和他的女儿》画的是他在帕丁顿的邻居,“一个非常聪明的银行大盗”。他剃刀般瘦削的脸颊上长满雀斑,抱着他胖胖的女儿。女孩脸上过于成熟的忧伤表情,被肥胖的体形、金黄的头发和天真的辫子抵消了。这种修辞手法,同样被用于1977年创作的《男子和老鼠》中,画中的裸体男子抓着老鼠,这一刻,男子大腿的曲线与老鼠尾巴相互呼应。
从风格上来说,弗洛伊德可谓是从西方油画谱系的源头凡·艾克开始入手,然后慢慢转变,伦勃朗或维拉斯凯兹的影子也慢慢进入他的画中。除了“凝视”之外,他渐渐地开始对丰腴的肉体萌生出更大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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