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晓林
自古至今中国的艺术界不缺乏“说”,很难找到学说。比如“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搜尽奇峰打草稿”、“作画贵在似与不似之间”、“用最大的功力打进去,用最大的勇气打出来”、“笔墨等于零与守住中国画的底线”、“中国画穷途末路”……在我看来以上可归入“说”的范畴而与学说无关。为什么?它们是人们对艺术或艺术局部的感悟精华,因吉光片羽而缺乏系统性;它们体现了艺术创作主体和从业者对艺术世界提炼过滤后的主观感受,很对!但具有很大的难以确定性与不易操作性。(综合来看,这已经不错。绝大多数的艺术家连自己的“说”都没有,终生在贯彻着前人留下的既定的“术”。)
当然,中国艺术界也曾经有过学说的存在。谢赫的《古画品录》、孙过庭的《书谱》、刘勰的《文心雕龙》(已不仅是艺术学说),整体上中国艺术界的学说远远少于“说”。为什么会出现学说稀缺的状况?根本上讲与中国的艺术家自身有关。我在《中国文人亟需什么》中有这样的文字:“中华民族在世界上是极其耐人寻味的民族,在它的构成中有着非常重要的一支那便是中国文人。由于中国文人的存在使得中华民族在耐人寻味的特征上又增添了更多的令人琢磨不透。我想:完全可以这样说,中国文人将其他“类型”的中国人所拥有的梦想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进行了淋漓尽致的上演:作为文人,他们对文人以外的种种(行业)都想尝试,最终还是做了文人。他们当中多为不情愿,但多又为无奈。夸张些讲,整个人类社会中最值得研究的"超级矛盾体"便是中国文人。顺时万丈豪情,逆时牢骚满腹;一心无欲却而内心不甘;向往清心寡欲却表现唯旗是夺;孤傲自标却不能独善。”中国的艺术家完全有资格作为中国“矛盾文人 ”的代表:他们大多在出世与入世中挣扎,因此很少人能真正的做到沉静下来,终生在矛盾中徘徊痛苦着。难以沉静下来的结果是,在我们中国艺术家的作品中多隐贮着生命个体对艺术、人生的体验而很少具有与社会、宇宙的关联、碰撞与融合。换言,中国艺术家的作品中多缺乏“宏大的宇宙性”而多反映“自身的内心性”。中国艺术家的这种矛盾主要表现在:他们在思想上、情感上、审美取向等方面具有极大的不稳定性(瞬间性)与极大的稳定性,要么想着速成创新,要么则终生不变。在我看来,艺术家对瞬间性与高度稳定性的融合所产生的相对稳定性才是艺术创作上的理想状态。也许正是由于中国艺术家在诸多问题上极大的不稳定性(瞬间性)与极大的稳定性的“艺术状态”导致了中国艺术界的“说”难以系统化、学说自然匮乏。
大多数中国艺术家自身的局限使得整个中国艺术界对艺术、人生、宇宙很难形成深刻的、系统的学说,一旦有某种“说”出现便被奉为经典甚至成为大多数人的艺术创作必须遵守的“公理”。在这里我需要明确指出的是:相当多的“说”的持有者如果对自己的“说”略做“归纳演绎”,则很后可能会使之成为学说。而现实中,中国艺术“说”的持有者们一部分由于名利影响使得自己在已经或接近拥有进入艺术本质的时候却放弃了使“说”成为学说的可能!!(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决不对自己的“说”做出过多解释)另一部分则由于习惯、表达、事物繁多使得自己的“说”错过了成为学说的机会。
缺乏学说的中国艺术想产生杰出或伟大的艺术很难,因为人们始终在混乱无序、浅薄盲目的艺术世界里进行着相互间的蔑视诋毁、指责漫骂,进而或自卑或自大的苟延残喘着所谓的艺术创作与艺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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