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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东美术馆年末压轴钜献:卢浮宫300件馆藏珍品呈现“图案上的王朝”

浦东美术馆年末压轴钜献:卢浮宫300件馆藏珍品呈现“图案上的王朝”

时间: 2025-12-17 11:37:18 | 来源: 艺术中国

“图案的奇迹:卢浮宫印度、伊朗与奥斯曼的艺术杰作”展览现场·奥斯曼展厅,浦东美术馆,2025

莫卧儿帝国的水晶马首镶嵌着祖母绿与红宝石、雕刻着繁复花纹的象牙柜子、细密画与神秘书法,波斯帝国引以为傲的青花瓷、繁复编织的波斯地毯、皮革制作的《古兰经》,还有奥斯曼帝国苏丹艾哈迈德一世亲签的如同一串铃兰般造型的文书…… 这些琳琅满目的珍品诠释着繁复的装饰美学,穿越历史的尘埃依旧栩栩如生地展现在今人面前。这些珍宝来自“太阳王”路易十四的珍藏,曾藏于凡尔赛宫,后转移到卢浮宫。

玉杯(路易十四藏品)土耳其 16世纪中叶 玉、金、红宝石

《古兰经》手抄本(图片由作者拍摄)

如今,卢浮宫带着这批时间跨度从16世纪到19世纪的珍品首次来到上海展出,为此,浦东美术馆特地将展厅依据展品的出处与主题重新设计为带有每个文明特色的沉浸式展厅,它们分别是印度(莫卧儿帝国)、伊朗(波斯)和奥斯曼。

“图案的奇迹:卢浮宫印度、伊朗与奥斯曼的艺术杰作”展览现场,浦东美术馆,2025

来自三个帝国的展品总体共同呈现的是以伊斯兰文化为基调的美学,有着繁复细密的装饰图案,所以展览主题为“图案的奇迹”。这些装饰图案以有序又无限展开的方式排列,其元素运用于建筑上的效果最为显著而令人惊叹,如遍布伊斯兰国家的清真寺便是如此,内部空间尽力展现“光”——幽暗中的“光”。展览的展陈有意将这些细致的珍宝以珠宝柜级的打光呈现。“珍奇柜”来自英文“Cabinet of Curiosities”,最早是欧洲贵族们陈列自己搜罗来的好奇小玩意儿,如自然标本、小文物、艺术品等,用作秘藏或限定展示。这也是后来现代意义上“博物馆”的原型。

布满伊斯兰图案的隔栅 Fatehpur Sikri Fort©gotyska flickr

所以对这场展览来说,观众甚至可以怀着“剧本杀”的心情去把展厅想象为一个没有尽头的视觉迷宫,找寻展厅内“真主创造宇宙的源代码”。展览专注图案、纹样和设计本身展现的美学,强调一种跨越文化、历史、国别而能引起人们世代共鸣的艺术之美;在其背后折射的是一个特定时代的王室“珍奇柜”式的收藏和启蒙时代之前欧洲迷恋东方文化所流露出的时代品味。

伊朗的贝母盘 背面(图片由作者本人拍摄)

值得注意的是,这批藏品主要来自当年路易十四的外交馈赠礼物,彼时法国与当时的奥斯曼帝国、伊朗萨法维王朝以及印度莫卧儿帝国之间往来密切。这些礼物主要是金银器、玉雕、丝织品、陶瓷、珠宝、富有装饰性的武器,皆以体现时人最高等级的工艺水平和纺织水平。

莫卧儿帝国时代的审美是建立在波斯艺术框架之下的“融合”艺术,尤其体现在对珍贵材质的极致追求:用白玉、青玉、水晶、玛瑙等有着通透质感的宝石雕刻成酒杯、水壶、匕首手柄、鼻烟壶底座、笔盒等日用品,器壁极薄,有温润如凝脂的光泽,代表神启的“光”不仅在建筑的空间内流动,也在这些“微物之神”的器皿中流动,一如光在天地万物间的无远弗届……这些细节的极致工艺可以在本次展览中近距离品鉴。

匕首,印度,17世纪 钢、玉、金、红宝石、祖母绿

不知道太阳王对这些伊斯兰宝贝的珍藏是否有点“羡慕”?路易十四何尝不想成为这样“无所不在”的“光”。也许他读不懂《古兰经》,但他一定读懂了秩序、权力与不容置疑的完美。那些阿拉伯式的藤蔓纹,看起来自如舒展,但是放到整体框架来看,是有着“被操纵”的几何秩序的,它必须呈现枝繁叶茂的状态,象征永恒的生命力,一如《古兰经》中所描述的流淌着永流不竭的溪涧的“乐园”。

“玫瑰与夜莺”图案的书籍装帧 伊朗 1775-1825年 混凝纸、彩料、漆 属巴黎装饰艺术博物馆,现长期寄存于卢浮宫博物馆

伊斯兰文明极为注重“乐园”意象,这在地毯、纺织品、青花瓷和建筑装饰中有着直观的呈现:流水、植物、花卉、果树、飞鸟。此外,主要的象征符号还有多种星形图案(六角星、八角星、十二角星),这在伊斯兰清真寺的穹顶可以最直观感受到。而这种图案可以以个体单元的形式无限平铺开来……正是这样的无限,让人深感个体的渺小。

伊朗清真寺内星形纹样的装饰

本次展览的另一个亮点是为数不少的青花瓷器,尤以来自波斯和奥斯曼为精。虽然这场展览没有涉及中国古代文明,但是这些青花瓷器却体现了早期丝绸之路的影响以及16世纪以后中国的贸易影响力。最早,波斯陶是以孔雀蓝、孔雀绿等釉色为特征的古代西亚釉陶器,在9-10世纪通过海上丝绸之路传入中国,在福州、广州等港口遗址中均有出土。后来到了元代和明初有大量青花瓷通过贸易(如外销瓷)流入中东,波斯萨法维王朝的统治者对其极度痴迷,于是他们开启了一场雄心勃勃的“本土创新”运动。在王室赞助下,波斯工匠努力模仿中国的青花瓷,他们原本擅长的是锡白釉陶,故在此材质基础上做到外观上的相似,而实际的图样确实不同,一个是以前文提及的“乐园”元素为主,另一个则是加入了一些阿拉伯诗文书法、藤蔓纹、狩猎图以及象征神秘主义的元素,所以往往颜色也并非单纯的青花,青花本身的层次有深浅,再加上一些红釉和孔雀绿的色彩。这些萨法维王朝的青花瓷,何尝不是多种文明的叠加之样态呢?

孔雀纹盘

热罗姆所绘的阿拉伯宫殿建筑

阿尔玛·塔德玛的作品

书法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点。在伊斯兰的教义中,书法是“神之言”的可见形式。故书法纹样常与几何、植物纹结合,形成交织的“智慧之网”。本次展览的重点展品之一:一份《以苏丹艾哈迈德一世之名签订的条约》即为一个直观的例子;即便我们看不懂阿拉伯文,但此份文书中的图样设计和精巧的组合依然吸引了很多观众的驻足。

不能忽视的是彼时欧洲上层社会流行的对遥远东方的想象,特别是当时巴洛克风格盛行时期的法国画家笔下有很多描绘东方文化的场景,最有名的就是安格尔的《土耳其浴室》系列,以及再晚些时候19世纪的让·莱昂·热罗姆以及印象派大师们。如果要追溯这些东方主义的迷思源头,可能还是得拜路易十四所赐。

“图案的奇迹:卢浮宫印度、伊朗与奥斯曼的艺术杰作”是一场藏宝式的展览,单纯欣赏这些图案本身就是美的愉悦享受,何况它更加不会辜负有趣的灵魂去探索一番的“好奇心”。

(文/林 霖,图片由浦东美术馆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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