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封信,阿尔,1888年10月5日 亲爱的贝尔纳:恰巧在我寄出我的习作时,几乎同时收到你和高更的包裹,我觉得这十分有趣,又看到这两张面孔,我心里异常温暖起来。你知道,我非常喜欢你的肖像画,事实上我喜欢你画的所有作品,正如你所知,或许没有任何人像我这样深爱你的作品。我强烈地建议你学习画肖像,尽可能多地画肖像,不要退后。稍后我们必须通过肖像来获得公众的认可。我认为,这是属于将来的事情。但是不要放弃我们现在想象的方法。现在我应该开始感谢你,此外要感谢你在这一组素描上题上“在妓院”,太妙了!好哇!我认为,那幅画有洗澡的女人和那幅写有“我能让一个男人筋疲力尽,没有人能比得过我”的画是最好的,其他的人物画面部扭曲,特别是它们太过于模糊,太欠缺活力,不丰盈。但是没关系,其他的那些事物非常新颖有趣。是的,《在妓院》才是应该画的,而且我是多么忌妒你有穿着制服去那里的好机会,这是那些好的小妇人所喜欢的。最后的诗非常美,有一种无须修饰的自发的美。你想要表达的和你所说的关于你的信念,说得很棒,很响亮。你去巴黎后,给我写信。我已经在信上跟你说千万次了,我的《夜间咖啡馆》不是妓院,那是家咖啡馆,夜间漫游者停止漫游,因为,低沉地坐在桌边,他们整晚都在那里,完全没有移动,偶尔,一个妓女带她的同伴到那里。那天晚上我一到那里,就碰见了一群皮条客和一个与人争吵后,正在化妆的妓女。这位妓女假装漠不关心和目中无人,那个男人很脆弱。我开始凭记忆为你画下他们—— 画布尺寸大概是33cm×41cm,如果你不久就要离开的话,我会寄到巴黎,如果你待在那里更长时间的话,我会寄给你在阿旺桥的地址。我不会托运这幅画,因为它还不够干。我不会在这件习作上签名,因为我从不凭记忆画画。在这幅将会使你感到愉快的画上有些色彩,不过我又为你画了另一幅习作,但我原本不想画它。我已经无情地破坏了两幅重要的油画,一幅是《客西马尼的基督与天使》(Christ with the Angel in Gethsemane),另一幅是《星空下的诗人》(Poet Against a Starry Sky)。 事实上,尽管色彩是对的,但画上的形象我事先没有根据模特儿准备习作。在这种情况下,研究模特儿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我跟你交换的习作不适合你的话,那就多看看它吧。在恼人的密史脱拉风下做这该死的工作。哎呀!尽管事实上画这幅画并不比画《旧磨坊》(The Old Mill)舒畅,但它更加精致和详尽。你知道这些也许不是印象主义的,太糟糕了,我什么也没做,但我放弃现实,不去想它们了。不言而喻,在这批和男人卸沙的作品中,如果你喜欢另外一幅或别人想要的话,你可以拿走和去掉我的题字。但我相信一旦你多看一下这幅习作,你会喜欢上它的。如果拉瓦尔、莫雷和其他人同意跟我交换作品,太好了!我会非常满意,如果他们想为我画他们的自画像,我会特别满意。贝尔纳,你知道,如果我想画妓院的画,我需要更多的钱;我不再年轻,或者我也不是好色之徒。没有模特儿我不能画画。我不是说,我不会无情地背叛现实,去把一幅习作经过色彩处理、放大和简化,转化成一幅油画,就形式而言,但我确实担心自己背离可能和正确的东西。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再经过十来年的绘画练习我就可以不必忠实于自然了,但我可以坦白自己的看法:我的注意力已牢牢地固定在实实在在的存在物之上,以至于不可能再有愿望和勇气去追求产生于抽象习作的理想了。在抽象习作方面,其他人或许比我的头脑更清醒些,很可能你也是其中之一,高更也是,当我自己到了年迈的时候或许也是。与此同时,我正在顺利地认识大自然。我夸张,有时还改变基调;尽管如此,我并未对整幅画作虚假的捏造;恰恰相反,事实上我已经完全发现了它,它无非是必须经过整理而已。但是你将可能认为这是些丑陋的习作,我不知道。不管怎么说,你和其他人都应该心甘情愿去交换作品。提奥写信说安克坦回到巴黎了,我很好奇他画什么了。如果你见到他,请代我向他问好。他好像还住在那个房子里,我打算去看他画的肖像画。我是多么高兴你到这里来过冬天,真的要花很大一笔旅行费用,然而,有人也许会冒着报复自己、花费金钱的风险去工作吗?在北方的冬天,是很难工作的。也许这里也一样。到目前为止,我几乎没有这种经历,这种经历将会出现。到南方来是非常有利的,为了更好地了解日本艺术,在这里生活,有开放的气氛在《红色的日落》(The Red Sunset)里,太阳应该在画面外被想象得高些,比如说在这个框架的水平上。因为落下之前,一小时,一个半小时,太阳才落下,地球上的东西仍然保持它们的颜色,后来太阳一放射出与地平线平行的光线,蓝色和紫色变暗。再次真心感谢你给我邮寄包裹。 思想上握手!你出发的那天写信给我,以便让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到巴黎,巴黎的地址还是比利大街5号吗? 文森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