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肉铺那里,小彼特趁他父亲忙着招呼别的客人时,把我拉到一旁。“你有你家里的消息吗?” 我摇摇头。“我什么都问不出来。”我避开他凝视的眼睛。他的关心,让我觉得仿佛刚跨步下船,整个地面在我脚下摇晃。 “我会替你问。”彼特说,从他的语气里,我很清楚自己无法跟他争辩。 “谢谢。”好一会儿之后我才说。如果他真的问出了什么,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他并不像那位士兵一样要求任何回报,但我将欠他一份人情。我不想欠任何人人情。 “可能要花上几天时间。”彼特低声说,然后转过去把一片牛肝递给他父亲。他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我点点头,眼睛看着他的手,他的指甲缝中积满了血。 不久后我就会习惯这个景象,我心想。 我开始期待每天的出门采买,甚至超过了对打扫画室的喜爱。不过同时我也很害怕,尤其当小彼特从手边的工作抬起头来,看到我的那一刹那,我总要从他的眼睛里寻找线索。我想知道答案,然而矛盾的是,只要我不知道,就可能有希望。 接下来的几天,当我到他的摊子上买肉,或是买完鱼顺路经过他的摊子时,他都只是摇摇头。然后有一天他抬起头来,接着移开视线,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我只是不知道是谁。 我得等他招呼完其他的客人,我觉得很不舒服,很想坐下来,但地板上斑斑点点地溅着血迹。 终于,小彼特解下围裙走了过来。“是你妹妹,阿格妮丝,”他轻柔地说,“她病得很重。” “我爸妈呢?” “他们很好,至少目前是这样。” 我没有问他冒着多大的危险才帮我打听出这个消息。“谢谢,彼特。”我低声说,这是我第一次称呼他的名字。 我看进他的眼睛,他的眼里有一股温柔。除此之外,我还看到我所惧怕的东西——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