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空间和物
作为一种“小写”的日常,此处的日常观表现为物和生活空间作为一种元素思考的创作经验,艺术家从现实和生活实践中,找到“可写物”,通过描绘和编排,释放出“庸常”物的视觉可能性,从相对“温和”的文化视角找寻物的往昔记忆和情感寄托。艺术家选取的创作对象与材料都是一些平庸寻常的东西,来自于生活里平凡的客体,艺术语言在作品细节中释放,作品与日常生活有种天然的亲密,与艺术家的私人情感有着时间和经验上的窝藏。
陈维的摄影作品洋溢着丰富的电影质感和黑色幽默,在对于道具和场景出乎意料的摆布和深思熟虑的建构、重组中,他往往赋予寻常物件某种异常的魅惑和象征,画面彰显出一种戏剧化的冲突和张力,近期的新作从先前繁缛杂乱的场景和叙事,渐而转向更为凝炼、简洁的舞台语言,以及对寻常琐碎事物的刻画,呈现出“静物”般的画意,重返了既熟悉又陌生的日常生活之中。
陈勇为通常用动画和绘画两种方式展现出他对生活经验和记忆的解读,其作品《记忆透支的代言》、《桌前的恍惚》等都是从日常生活的视角冷静而又敏感地捕捉自身和外界互动的状态,并用朴素简洁的方式记录下来,试图引发一场关于过去与现在,记忆与现实的讨论。
郭鸿蔚的趣味是简单的,微弱的,有诗意的。他惯常以纸杯、卷筒纸、牙刷等工作室内常见杂物为创作主题;最近的新作从充满触手可及日常之物的工作室里走向了一个更广阔的领域,延续出以矿物、鸟和植物标本为收集、归纳、描绘的绘画方式,郭鸿蔚在他插图式的水彩画中,不断充满了对其所处世界中平常的、微小的、司空见惯物件的好奇。
胡筱潇擅长并习惯采用日常生活化的物品作为创作材料,用关乎过去与现在的日常物重新整合,以此揭示出平时接触的抽象信息外象下的思辨内涵。而她诸多方案式的装置作品,在作品观念内容的表达和制作材料的选取上,并不以女性经验为诉求,而似乎秉持着女孩的敏感体验,并结合以浓重的怀旧基调,来关照出个人成长和生存记忆的痕迹。
申亮以年轻一代共有的乡愁与记忆为作品基调。在早期的连环画系列中,老旧图像被激烈而厚涂的笔触所放大和覆盖,而近期黑白拓片式的绘画则以怀旧物品和黑白老照片为蓝本,在平涂式的图像上有意制造了一种塑性的立体感,并让这种颜料之物与图像中的物形成张力,似拓片般,把那个已经消逝了的过去记录下来,充满了物质性颜料的作品成了一种物体而不是一种图片,承载着厚重视觉质感的背后是艺术家的日常记忆和经验。
尚一心的工作重心从仅仅在画面上探索光影变幻,扩展到以光、物及影三者关系为主题的综合呈现,在系列装置及灯光作品中,“光”从多角度以不同的方式“观看”着“物”,并相伴着产生“物”的空间之“影”,影子和影子互相交织,叠加,又簇成新的形状。尚一心以距离、角度、重量、变形等的日常方式,使“物”在光与影的交织下定格在虚拟的某时某刻。
陶大珉在平时留意着各种无用的、废弃的物品和自然物,如包装、纸盒、杂物、树枝,果实等,以此作为画面本身和描绘对象,在写生、涂绘与再组织后,日常生活的“形状”在这些剩余物的画面上得以诗意般呈现出来。而散落着一些琐碎物品的局部场景绘画,放大了微观的现场,以“物证”来想见与此发生关系的人,形成一种情感化的视觉空间。
肖江对于日常生活中的“场景”着迷,画面上安排的那些杂乱的空间-破败凌乱的客厅和书房、废弃的厂房、脏破的抽水马桶大多取材于生活和电影的片段,林林总总地排布着尽可能多的物质细节,制造了一个个琐碎物质化的日常场景,这些场景往往因人们的习以为常而被忽略,但在艺术家独特的视角之下,他们被截取和再组合,氛围笼罩下的调子弥漫着艺术家的个人情绪。
向庆华的转变开始于一系列词与像关系的日常绘画练习,图像对应成不同的语词,以一种“图像字”的表达,揭示了视觉与概念、观看与阅读之间的错置,而他对绘画性、作品本体、文字符号与图像之间关系的不断探究和实验,把绘画性本身作为语言分析的对象,使具体的绘画工作成为一种真正自觉的自我实践。
异化的日常
列斐伏尔把日常生活比喻为鲜花与茂林下隐蔽着的土壤,蕴藏着秘密的生机和丰富的意义,蕴藏着无限的他者。通过对周边生活和日常性的体验,将作品作为反思自我和日常生活的一种方式,相对于具象的日常感受,这是一种抽离的异化的日常,这些被抽离出来的日常物已经回不到日常,而是被作为“一个问题”呈现于作者和观者的面前。艺术总想表达隐藏于日常生活中的问题,虽然是以残缺和幻觉的方式。这些艺术言说的内容虽然是对日常现实的拥抱,但其艺术的语言逻辑不是日常语言,而是一种陌生化的反日常语言。一些矛盾相依的、不明确的微妙特性,赋予了日常和生活特有的生命力,在艺术和生活之间的“脉冲式”运动中,激发着日常生活中潜在的内在能量。
马秋莎从不避讳自己创作中的日常性,生活的日常碎片于她而言有更多可挖掘之处。在多种媒介游刃有余的创作中,她常以细腻、女性化的个体经验,探究人与人之间微妙且复杂的关系,借由身体或是身体局部传达对成长经验的微妙体悟,成为马秋莎影像创作中反复出现的特质;而在其新作中,装置和影像作品一如既往地在探讨关系,只是这次的关系从身体经验转移到了日常生活经验与事物之间,日常材料和物的原生属性与惯常情境被架空,背后的象征和隐喻被注入其中。
金石的装置作品带有浓郁的城乡结合部地区的气息,这种草根性的手法带有独特的个人体验,在《小买卖》系列中,使用最日常状态的材料,为底层人们制造娱乐设施与三轮车的结合体,一种廉价的奢华呈现在细节真实的物品,在平平淡淡的生活中显现出一幕幕的荒诞剧。
李景湖带有一贯生活化的创作经验,对于自我与周围环境的体察细密且微妙。他的装置作品与生活有种天然的亲密,选取的创作对象与材料都是一些平庸寻常的东西,他对待它们,就像一位小人物对生活寄予厚望并引发出对周遭的热情那样,细致地端详、研究它们,再将它们的元素分解、集合,重构成它们的现实。李景湖所思考的问题都直接来他的生活,而不是对艺术的某种策略性想象,使作品接近生活的本质。
廖斐的日常词汇往往与草图、方案、实践,或是哲学、科学以及未知联系起来,没有固定媒介、明确符号、或是深化主题,他的创作经验便是在生活体验不断地寻找能激发起兴趣的课题,并以艺术的方法或名义来提问和交流,平凡之物在廖斐的思辨和实践之下,似乎带有了炼金术般的面貌和可能。
苏畅的雕塑作品一直关乎自己以及他与周围生活的关系。来自于公共空间中普通寻常的“新村”景观,例如路、街道、门、长凳、电线杆等与日常生活关系密切的建筑,它们悉数被他微缩成一件件模型般大小的超写实雕塑,并加入了时间的痕迹,原先居住空间中的美好记忆在留恋与不舍的情绪下得以固化,并且构筑了一个无法移植的理想空间,它既夹杂着陌生化的日常情感,也成为抽离出来返身俯察当下的借喻物。
吴笛或多或少受到马修巴尼的影响,她的装置和绘画呈现出一种波普与哥特的华丽混合,丝绸、图片或是手术刀、针管、包扎、切割等与日常事物的拼接组合,优美的女性化视觉和触目的图像之间的反差形成了一定的对比,使得吴笛作品中处处流露着一股“美丽而惊竦”的氛围,生活的隐喻得以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