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中国:您曾经创建了“上河会馆”、“创库”两家“民间”艺术交流中心。您认为当代艺术的民间组织与活动,它与官方艺术活动的不同之处在哪里?创办这些活动的过程中都遇到了哪些困难?
叶永青:因为当时创建上河会馆是比较早的时候,是十几年以前的事,当时其实就是因为回我故乡昆明,上河会馆其实是一个偶然的东西,当时也没有想到去做什么这样的东西,其实就是基于一种恐惧,我觉得我们每个人到了新的一个环境、或者到了一个新的地方的时候,人要做事情,要做这样的民间机构也好,做其它也好,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现成的东西,你就会去寻找这样的东西。很多人说你怎么会从一个艺术家变成来做一个组织者、一个策展人,我说这就是因为大家都不做,你就被训练出来了,被那些不做的人把你逼成这样子。因为当时在中国,九十年代末的时候,实际上没有这样一种艺术活动的平台、一种范围。回到家乡去做第一个上河会馆的时候,其实就是想做一个像客厅一样的东西,用这种东西来抵御当时回到家乡的那种孤独、恐惧。因为九十年代开始当时大家都过很平静的生活,但我的的整个生活实际上是一直在全世界到处旅行、到处跑来跑去,这样就不由自主地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各种各样的从不同的地方带来的这样一些换位思考的空间,所以其实是想把另外一种生活方式和另外一种外部世界的东西联在一起的想法。所以,到了今天,再回头去看,那些东西其实都像一些早期的火种一样,但今天已经变为蔚为壮观的东西了。比如在北京、在上海、在中国的各个地方,都已经形成了大面积的艺术社区,这些艺术社区都是由各种各样的民间机构自发地、自我组织的艺术家的自营的空间所构成的,但是在九十年代初的时候,确实是刚刚从昆明开始的。但其实这些东西到了今天,我们再回过头,我还是觉得最早在昆明做的,尤其是今天还在存在的像创库这样一种艺术的形式,是一种中国最成功的和最能持续的模式,这些模式是为什么呢?我的标准就是,这些艺术家或者是艺术社区能够真正地融入到这个城市里面去,变成艺术家用这种方式在过日子,真正地回归到生活里面,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成功,而不是表面上的、一时的潮起潮落,做一个潮人,还是能够真正地融入到城市本身,和那个城市一起成长。
艺术中国:这两家艺术结构目前的情况是怎样?
叶永青:上河会馆早就关掉了,因为我现在已经离开昆明来到北京。创库现在仍然还在继续,我一直觉得我的角色就是一个点火的人,让它自己能够燃烧、自己能够持续就可以了,现在创库仍然还有很多本地艺术家在那个地方生活,也在那个地方在创作,也有一些艺术的机构和一些做艺术活动的机构。但是它的形态可能要相对于798、相对于后来出现的像上海、深圳、南京、成都这样的艺术社区的规模显得要小得多,我觉得它还是一个和城市很相象的艺术生态的一些东西。
艺术中国:您是出生于云南的艺术家,被艺术界誉为“现代艺术的云南总舵主”,您对中国当代艺术的地域性问题如何认识?
叶永青:我觉得每个艺术家都受国家、地方、个人性的影响,每个人都跟他的居住地和生活、故乡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联系,这是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每个人都是要受这样的影响,而且一生都要受这种影响,这种影响被不知不觉带到你的创作和看问题形成的观点中。像我,作为一个从云南出来的艺术家,那么多年,不管是做什么样的事情、不管做多少事情,一开始少年的时候,你会觉得昆明这个城市很小很小,小得不能装下你的野心、你的精力,你每天都渴望离开自己的故乡、离开你自己的居住地,但是实际上你在全世界绕一圈之后就会发现,有些地方是你一辈子都走不出去的地方,你一生都还是要从一开始形成你的最早的艺术的想法和生活的经验的地方,一生都要在这里汲取营养和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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