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美术馆
在这个后现代传播的时代里,绝对会印证马克斯韦尔的那句名言:让人们谈论到你就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因此,东施效颦的古训看来要被重新定义了。新近落成的合肥美术馆,就在文化建筑这个公共领域里为我们上演了一场当代版本的“东施喜剧”,看看它的样子吧,这个所谓的美术馆(由合肥当代创新展示馆更名而来)自命为鸟巢,我倒认为那是对鸟巢或是鸡窝的一种不敬,也是对仿生学建筑的一种戏弄,至于它像什么,网友们早就拍出了一溜的板砖:坍塌的脚手架,火柴棍,众人拾柴火焰高,凡此等等的口水,都指向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在当下中国会出现这样的丑陋建筑,有人认为这都是创新招惹的祸,这话说对了一半,北京那个鸟巢体育场不也因为追求创新而名满天下吗?
如果说丑陋也是一种主动的策略,这是有悖常理的,除了好莱坞的化妆师为了电影剧情的需要所刻意创造出的丑态,在日常的状态下,很难说谁会去主动地追求变丑。
当然,谈论到美与丑,其实就等于去承认一个不言自明的常态约定,这意思是说,对于外在形象的美丑判断,在每个社会中大约都会有一套公共的标准,所以,虽说长相是爹妈给的,但给长相分类或下定义却是公共事物,人若是如此,与人相关的人造物品,也莫不如是,这也是每个社会的公共领域得以运行不悖的基本规则。
因此,在美丑领域内的违规行为肯定是要遭到惩罚的,扰动了美与丑的界线至少也要以遭受嘲笑为代价,中国历史上最为著名的美学犯规事件肯定是那个众人皆知的“东施效颦”。这个故事训诫了一代接一代的中国人,让他们得以明了那条自我判断的社会规则,连听完故事后的小孩子都会忍不住嘲笑下这个不知羞耻的东施。其实,仔细分析一下东施故事的内核便可得知,社会规则不是要嘲笑东施长得有如何丑,而是要压制东施的表现欲——长得丑却不知是丑而反求为美的那种行为,扰动了社会公约中的那条美丑边界。
不过若是从传播学的视野出发来看,我们就应该发现一个人们大都会忽略的事实——遭到嘲弄的代价是丑名远扬,而远扬的丑名,虽然不如远扬的美名那样激动人心,但毕竟,除了美名,就只有丑名能让人们传颂了。以东施效颦的故事为例,历史显然是非常吝啬的,它只会记录这两种人——一个是美若天仙的西施;还有就是这个丑陋且不知耻却反为美的东施了,其余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崇拜西施和嘲笑东施的人,几乎全都会被历史所遗忘。
刺目且形象逻辑混乱的合肥美术馆把北京奥林匹克体育场作为攀比对像,如此便应和了东施效颦的故事结构——不是合肥美术馆的建筑师天生就只会设计丑陋建筑,而是在他们做得丑却不知是丑反以为美的举动,如同东施的行为一样撼动了公共社会的审美底线,使那个划分美丑的公共标准如同这个乱棍堆积的现场一样轰然坍塌了,只不过,从丑名远扬为诉求的“东施策略”来看,合肥美术馆注定是会出大名的,而且会比建筑大师设计的任何一个建筑都更加出名。从这个意义来说,当代东施要比古代东施幸运得多了,正是这种丑名远扬的名声经济学造就了当代社会中的另一种吸引眼球的传播策略——若是你没有能力如北京鸟巢一样成为一个建筑西施,那不妨就当个东施吧,丑且不知耻到一个极端的程度,就会成为一个当代的建筑东施,把口水和唾液转换而来的丑名变成引发关注度的名声资本。
所以,基于人们献上了无数的嘲骂与口水,其实还是可以转换成关注度和点击率的传播规律,我建议人们还是不要嘲笑它了,人们最好去模仿基督架上七言的那种充满宗教情怀的语言句式来解释这个现象:宽恕这个建筑吧,可怜的建筑,它们不知道自己长得如此之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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