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臣刚和香香作为第一代网络歌手,他们的歌曲传唱度高,却也被批粗糙、低劣
川子的歌曲直指现实,在豆瓣网、微博上颇受追捧。
许嵩最初也是在网上发片,现在成了大牌公司的签约歌手,而且俨然是新一代的唱片销量一哥
“网络歌手”一度不被认为是个美誉,它被众多乐评人及圈内人所不齿,众多歌手也避之唯恐不及,仿佛一与它沾边,便意味着口水、粗糙甚至低劣。然而今非昔比,时至今日,依靠网络发布歌曲及宣传的歌手群体早已因日益庞大而发生了分化。除了十年前由雪村发端、杨臣刚及庞龙发扬光大、而今是慕容晓晓接棒的草根歌手,也有了如川子、邵夷贝一样通过豆瓣走红的民谣歌手,更产生了如许嵩般成为大牌音乐公司“一哥”的偶像歌手。网络歌手一词从出现至今,它的定义已被置换、被扩大,也涵盖了太多的曲解和轻视。如今这个群体已升级换代为2.0新版,也到了该被人重新认识的时刻。
采写_本刊记者吴立湘
前传
网络歌手1.0:红遍全国,也烂遍大街
杨臣刚和香香作为第一代网络歌手,他们的歌曲传唱度高,却也被批粗糙、低劣。
网络歌曲最早兴起时,代表人物主要是刀郎、庞龙、杨臣刚、香香等网络草根歌手,载体则是其时尚被传统唱片业忽略的无线单曲、网络下载、彩铃等业务。在“十三月唱片”老板卢中强心中,网络歌手无疑是一种突破传统唱片行业的崭新概念,作为第一个挖掘雪村的制作人,他现在仍在怀念那个疯狂的时代:一夜之间冒出了无数“神曲”,雪村的《东北人都是活雷锋》、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杨臣刚的《老鼠爱大米》、庞龙的《两只蝴蝶》。当然,更让商人卢中强怀念的是在这些歌背后疯狂的彩铃下载量,有据可查的是,当年《老鼠爱大米》单月下载量高达600万次,而庞龙的《两只蝴蝶》,更是连续六个月创造彩铃销量榜第一,累积下载超过一亿次,成为华语乐坛有史以来最赚钱的歌曲。“因为这个,包括后面我发掘的《老鼠爱大米》,我第一次拿到了风投。”熟悉音乐的都知道,在唱片业江河日下的2004年,能拿到风投,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而据卢中强总结,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看中了我挖掘网络歌曲的能力”。
可惜名利不能双收,网络歌曲即便获得了风投青睐,却不能得到主流乐坛认可—制作粗糙、节奏简单、歌词低俗、情感虚假,网络歌手们也在大众心目中留下了低劣的印象。连业界老前辈金铁霖,都在无数接受采访的场合忧国忧民:“观众长期接触这种‘快餐盒饭’,我担心整个国民音乐的欣赏水平就会降低。”
在文艺青年聚集的豆瓣网上,凤凰传奇成了农业金属代表,杨臣刚是“象征主义歌曲之父”,庞龙更是动物歌曲流派,这些戏谑而蔑视的字眼,像个“检疫不合格”的蓝色肉戳,深深印在了第一代网络歌手的身上。
进行时
网络歌手2.0:唱民谣、唱摇滚、成为销量第一
草根、文艺、小众、90后,甚至是部队文工团,在这个时代,都主动或被动地与“网络歌手”扯上了关系。通过网络走红、依赖网络宣发的“网络歌手”,其实包含了更多类型。而这幕后,则是传统唱片业与传统宣发方式的倒下。
传统派网络歌手
商演性价比高,备受演出商偏爱
代表:慕容晓晓
在杨臣刚、庞龙大火之后,网络歌手仍不乏“神曲”,《香水有毒》、《求佛》等等在民间传唱度甚高。到2010年,《爱情买卖》网络下载过亿,其传播简直到骇人的地步。无论是歌曲本身、歌手形象或是传播情况,都表明了原唱者慕容晓晓走的是传统派网络歌手路线。
现在彩铃下载早已过时,甚至连乡镇用户,都学会了用电脑下载歌曲。但传统网络歌手仍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在承接小型政府晚会的演出商江先生看来,这些歌手演出费不过几万,“而且他们十分听从我们的安排,唱的歌耳熟能详,性价比十分高。”对于成名前只赚3000元一个月的慕容晓晓们看来,这已经是一份相当不错的收入。
其实传统派网络歌手也并不满足于“一曲歌手”的名号,且不同于谢军在《那一夜》之后的《又一夜》、《再一夜》等圈钱之作,慕容晓晓新发单曲《观音劝善文》的针对人群与《爱情买卖》就有不少区隔,杨臣刚也在草莓音乐节上带来了重金属版的《老鼠爱大米》。然而,很明显他们所期待的新受众群体对他们很难认可—在一张流传甚广的照片中,一群摇滚青年排成一排,集体向杨臣刚伸出了指头,相信我,那绝对不是大拇指。
由网络而进入体制
转正的歌手,身份的保证
代表:庞龙、凤凰传奇
在刚刚结束的《八一特辑·艺术人生》上,庞龙与凤凰传奇都是一袭军装,他们的身份是“第二炮兵政治部文工团演员”。相比一旁的陈思思、李丹阳,明显可知他们更能引起观众激烈的掌声。在卢中强看来,二炮能让凤凰传奇进入体系,“正说明了他们也开始从老百姓的喜好出发,另外一方面也说明体制越来越人性化。”
对于曾献上过《军旅歌曲专辑》的庞龙们而言,进入体系是一个双保险,一方面能实现他们“对军人的向往”(庞龙语),而不可否认的是,军人肩上那些杠杠,也让他们有了身份的保证和更多进入央视演出的可能。这份曝光,对不太受主流音乐界认可的网络歌手而言,“可以维持他们一直不停地商演,我相信,凤凰传奇一年的演出费能超过千万。”卢中强总结道。对央视的《欢乐中国行》、《心连心》而言,邀请他们也更容易让地方政府满意,起码,少了一份乡镇干部乱搂抱女歌手被拘留的危险。
网络上的摇滚与民谣
贴近时事民生,是歌手也是意见领袖
代表:川子、邵夷贝
若把“网络歌手”的称号安在川子身上,他的歌迷应该是充满疑惑的:川子怎么就和杨臣刚混为一谈了?但细论川子出名的路径,莫不与网络休戚相关。其实,这个称号多少有点“被”的意味,在《郑钱花》被网友疯狂转载的一年前,他连网都不会上,直到现在,他的豆瓣小站也主要是助手在打理,所以有时他自己也疑惑:“我怎么就成网络歌手了呢?”
然而,川子所在的十三月唱片,则是极为擅长利用网络的公司,从网络首发单曲,到视频网站采访,再到在淘宝售卖专辑,最后才落地为在各大音乐节、各大城市进行演出。甚至,十三月还将谢天笑、川子、山人乐队等歌手共同拉来参与网络爆笑短剧《拉手帮》,在网上也颇受关注。
显而易见,与前述的两类“网络歌手”相比,川子迥然不同,不论外在的形象、内在的歌曲气质,还是所面对的受众群体。他的歌曲贴近现实,比一般情歌更具有力量:《幸福里》被网民们奉为“最牛房奴之歌”;《我要回家》则直指2010年的“杀童案”,当他在音乐节上唱起,歌迷们都疯狂地随他挥舞拳头。
由网络起步、在文艺青年中号召力强大的还有邵夷贝。与川子一样,她创作的歌曲也大多关照现实,因而隐隐有了意见领袖的地位。她的视频《大龄文艺女青年之歌》在网上广为流传,正是邵夷贝走向歌手之路的起点。其后,在中国文艺青年的集散地豆瓣网,邵夷贝的人气突飞猛涨,支持者数量远超陈绮贞、张悬成为第一,她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号召力更由网上延展到了网下。邵夷贝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说,“在网络发歌,是看你的灵光一现或者你的才华,而不管你多有背景,或者多有人捧,网络是个很平等的平台。”她曾拒绝不少唱片公司的邀约,乐得自己独立操作,问她为什么,她马上反问:“签约了还要管我创作,也不见得能投入多少,为什么不自己做?”
川子的歌曲直指现实,在豆瓣网、微博上颇受追捧。
由网络而签约大牌公司
受众群的销量一哥已经诞生
代表人物:许嵩
采访85后许嵩时恰逢一件大事—本来是他在海蝶公司的大师兄林俊杰转投环球旗下,忽然之间,这个签约不到半年的“前网络歌手”,如今竟然成了25年老牌音乐公司的“一哥”。
从许嵩的销量成绩出发,“一哥”称号则并不是完全不可想象,《苏格拉没有底》销量近日突破20万,在唱片业滑坡的当下,连海蝶老总卢建都感慨这必将是今年的第一销量。而比销量更有说服力和更少水分的则是,“他现在商演价格30万,一年基本上走过了别的歌手五年的路程”。
这是一份实打实的成绩。他独立制作的两张专辑,虽然被诟病充斥着周杰伦式的中国风,但仅仅凭借网络的宣传和淘宝的销售,就达到了2万和5万的销量。像所有捡到的宝贝一样,签约许嵩也是卢建偶然听同事的女儿谈起,她们高中班上大多数人都很喜欢许嵩,而卢建也发现购买专辑的大部分是高中生和大学生群体。许嵩的这份“90后粉丝”特性,也明显反映在个人行为上:他基本不用新浪微博,更喜欢的是有400多万粉丝的腾讯微博,评价每条状态转发率都在3万以上,甚至他有首歌就叫《微博控》,十足反映90后性格,“只是喝一碗杨枝甘露,你掏出手机拍个不休”。更为青少年心性的则是,他选择海蝶的最大原因,因为“它基本上不管我创作,我每次都在家里录歌”。
若仔细聆听,从“个体户歌手”到签约歌手,这个身份转变为许嵩带来的进步,目前看来更多是制作和宣传方面体现出的优势。他创作歌手的特质让他跳脱了一般网络歌手的水准局限,也迎合了无线时代的90后浪潮,但如何受到主流市场的认可,如何保持网络歌手的原始活力,都成了众多以他为代表的网络歌手的难题。
许嵩最初也是在网上发片,现在成了大牌公司的签约歌手,而且俨然是新一代的唱片销量一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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