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终于意识到了他们以为他们正在过的自由生活事实上是被某种体系所左右的:这种体系初看上去是“为了人民,由人民而定”,但直到最近几年我们才认识到真相远非如此。这个体系的方方面面都处于严格的监控当中。因此根据“占领华尔街”运动来看,似乎是时候让艺术家来改写这场游戏的规则了。
不久前,艺术家兼艺术评论员威廉姆·鲍里达(William Powhida)完成了一件名为“The Game”的绘画/棋盘游戏。它非常巧妙地模仿并讽刺了当前大多数艺术家所进行的竞争:他们不仅想保持自己重要的地位,还想名垂史册。“The Game”首次亮相是在2010年9月版的《The Brooklyn Rail》上,为了补充它的内容,鲍里达写道:“这场游戏的目标相对简单,那就是让你的作品‘进入’大都会博物馆并且留名历史。你需要从美术硕士开始你在艺术界中的旅程,直到获得认可、公开展出以及在博物馆中进行展览;你还需要获得一些支持者,他们能帮助你打入历史。与真实的艺术界一样,无论你是想进入或是想退出大部分都不在你的掌控之中。”
当前艺术界里的天才们都被这个游戏的规则束缚着(“掷到两点你就能进入惠特尼双年展啦!”)。对任何一位艺术家来说,在曼哈顿一间主流博物馆中展出一件作品都是非常棒的事;此外,无论他们的作品被拍下后是进入切尔西的精选画廊还是上东区的某间美术馆,这样的重大意义也不应该被忽略——但是它的代价呢?
在今天的经济环境下,无论艺术家是否愿意,他们都会被迫去玩这种“游戏”。整个艺术界已经两极化了,有受人推崇=的一方,也有努力去迎合他人口味的一方;有遵守规则的一方,也有抵制规则并且保持局外人身份的一方。艺术家们已经忘了他们才是控制这个游戏的人。许多人忙不迭地制定规则,但为什么艺术家要遵守它们?艺术家们还忘了他们能够控制艺术界发展的速度。他们还会继续为这一体系提供多少的养分?
在这个已经无法控制的体系中,其中一个令人烦恼的方面在于通过要求艺术家捐赠作品进行拍卖来筹款的模式。这种筹资模式是已经被证实存在的,它是否利用了艺术家?有没有一种恰当的方式来实施它?
艺术家以某些重要的由头捐赠作品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Martha Jackson画廊(1952-1969)在1963年时曾举办过一场展览,展出作品的售出所得都用来支持当年5月种族平等大会( Congress of Racial Equality)的召开,共有100多位艺术家参加了这场展览。
同年早些时候,贾斯培·琼斯(Jasper Johns)与约翰·凯奇(John Cage)合力创作了当代艺术基金会(Foundation for Contemporary Arts)。在1963年某一期的《New Yorker》中,琼斯介绍了一些关于慈善拍卖的情况。“我们打算筹集一笔资金来资助摩斯·肯宁汉在纽约举办舞蹈演出会。肯宁汉已经两三年没到过纽约了。在他这个位置上的舞蹈家几乎没在纽约演出过,或是一年中只在这里演出一次,因为这里无法为他们那种表演提供必要的设备。”琼斯邀请了70多位艺术家来参加他的展览,并且由Alan Stone画廊负责作品的出售。参展的艺术家包括马克·罗斯科(Mark Rothko)、杰克·特沃科夫(Jack Tworkov)、罗伯特·劳森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以及安迪·沃霍尔。詹姆斯·罗森奎斯特(James Rosenquist)捐赠了一幅还未烘干的画作,但威廉·德·库宁(Willem de Kooning)从未兑现他要捐赠作品的承诺。
最近的一个慈善拍卖的例子则是美国影星本·斯蒂勒(Ben Stiller)联合画廊主大卫(David Zwirner)在纽约佳士得举办的“ Artists for Haiti”慈善拍卖。这场拍卖会集合了“当今最重要的一批艺术家”的作品,共筹得拍卖款1370万美元。
不过这种慈善拍卖的情况远远不同于每年重复而且常规的艺术家拍卖。这些慈善拍卖对艺术家来说是没有意义的,而且它们逐渐在艺术圈内外蔓延开来。
会定期捐赠自己的作品以支持非营利机构发展的艺术家奥斯汀·托马斯(Austin Thomas)提到:“艺术家拍卖对我来说存在两个方面的疑问。通过那些非营利一方对待艺术家的方式,我认为其中存在一些不负责任的地方。当我给他们送去一件作品用作慈善拍卖时,他们的态度非常差——我想如果我是一名赞助人,我给你送去了600美元的支票,你肯定会保证我受到应有的礼貌对待。艺术家需要被当作重要的捐赠者一样来对待,事实上我们确实也是。第二个让我觉得烦恼的是,我认为捐出作品的艺术家应该被告知谁买走了他们的作品,但实际情况通常不是这样的,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谁买走了我的作品。”
托马斯非常认可华盛顿的Washington Projects for the Arts,这主要还在于他们尊重并且对待捐出作品支持自己发展的艺术家的方式上。“对艺术家来说,感觉自己属于某些事物的一部分是非常重要的。这个问题很麻烦,但也很容易解决”托马斯表示。尽管许多非营利机构都将“为艺术家服务”作为其职责的宗旨,但他们总是不断地“虐待”他们所服务的那个群体。
以布什威克为创作基地的当代画家布鲁克(Brooke Moyse)对向慈善拍卖捐赠作品有自己的看法:“捐赠这件事始终有些复杂。能支持那些的确需要帮助的机构、向艺术社区的发展贡献自己的一点力量固然很好;然而,慈善拍卖对于艺术家来说就是一场非常昂贵的竞争这一事实让它变得有点奇怪了。由某位艺术家参加而形成的关注度会被有如此多的艺术家参加这一情况削弱,这最后可能就成为了100多位不知名艺术家的大聚会。”
从什么时候起,艺术家们开始将慈善拍卖写到他们的“个人履历表”上?
在过去几年中,由非营利机构Nurture Art主办的一年一度的慈善拍卖很吸引人们眼球。“从2003年起,Nurture Art每年都会举办一场慈善拍卖,拍品全都来自艺术家的捐赠,”Nurture Art董事会的董事长Karen Marston说。“这场拍卖将为我们提供25-50%的运营预算,如果不是它在其中起着平衡作用的话,我们这个机构很可能无法存活下来。几年前我们又开始举办慈善展览,我们邀请了一组著名的客座策展人担任评审员。今年我们共收到了599位艺术家提交来的作品,我们从中选出了253位的作品进行展出——这样的规模几乎是去年的两倍,最后我们也筹集到了两倍的资金。”Marston认为慈善“是对我们艺术社区的完善的赞美,同时也为我们的艺术家提供了机会。”
“我对慈善拍卖最大的意见在于它始终宣传着这样一种观点:作为对捐赠作品的回报,艺术家们可以获得‘曝光率’以及‘机会’,”威廉姆·鲍里达说。当前的社会体系使艺术家成为一个焦虑的群体,极度渴望着被发现和被认可。他们总希望某个出席慈善拍卖的藏家能够担当他们的“伯乐”。
艺术家珍·达尔顿(Jen Dalton)很赞同鲍里达的这个观点:“艺术家们总是愿意捐出自己的作品以获得‘曝光率’——每当我听到这个词语时,我都像听到了警钟在敲响一样。”“我认为这是一个让艺术界里的人们逐渐认识我的作品的好方法,”画家艾米·林肯(Amy Lincoln)表示。
Marston则从非营利机构的角度阐述了这个问题:“我们的确让许多艺术家通过参加慈善拍卖而获得了事业上的进步,有的是藏家会继续关注他们、购买他们的作品,有的是经销商开始对他们的作品感兴趣。”对此,鲍里达有些勉强地表示:“这样幸运的时刻是很少的,艺术爱好者们通常不会买下价格在他们预算之外的作品。这样的机会更多还是因为艺术家自己的慷慨大方而获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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