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英国电影委员会推出“第一束光”计划,为5至18岁的未成年人实现电影梦提供平台,孩子们有机会在影像里展现他们丰富的想象力。随后,“第二束光”计划将参与者的年龄拓展到18-23岁。
两个计划都得到了国家彩票基金会的资金支持。英国是在1994年开始正式发行国家彩票的,当时英国政府中的国家遗产部主导将彩票部分收入用于补贴公共文化事业。英国的博物馆、档案馆、电影、奥运会等诸多项目,都得益于国家彩票基金会的资金支持。
1997年工党执政,散落于7个政府部门的文化、媒体、体育职能被集中起来,原先的国家遗产部变身为英国文化媒体体育部(DCMS)。
凯斯·尼科尔曾在1997年前的国家遗产部任职,负责博物馆、图书馆及文化产权事务,参与了“国家遗产项目”,英国的彩票赞助文化,尼科尔是亲历者之一。他现在是英国文化媒体体育部的官员,在慈善与公共文化事业的结合上努力实践。同时,他也见证了过去十几年英国创意产业的缘起与发展。
南方周末:你们的国家遗产项目是何时推出的?当时的大背景是什么?
凯斯·尼科尔:1992年,原因是国家彩票的筹备发行。政府有责任做这样的事情,但之前,这些事情由政府7个部门分别做。国家彩票发行后,我们就将所有国家彩票能提供资金支持的事务合并在一起,成立了国家遗产项目。但是1997年工党上台后,觉得这个名字不太合适,他们想要一个更当代、更富前瞻性的名字,就将这个部门的名字改成了“文化媒体体育部”。我们主要管理艺术、博物馆、图书馆、历史遗迹、国家彩票、体育、博彩、旅游、广播、电影,以及其他类似的产业,还有奥运会。
南方周末:1994年11月,英国发售第一期国家彩票,将收入投放到文化产业上。为什么那时候开始做这个事情?
凯斯·尼科尔:之前有过很长时间的辩论。宗教团体强烈反对,他们认为发行国家彩票,相当于鼓励赌博,赌博的问题会很严重。但全面考虑之后,政治家们说法律是允许赌博的,因此不会阻止我们发行国家彩票。 从积极的一面来看,博彩业带来的收入可以用于艺术、体育和文化产业,是政府注资外的巨大支持。当时,欧洲只有英国和阿尔巴尼亚还没有发行国家彩票。
另外一个现实因素是,仅依靠税收,即便对文化产业采取最优惠的政策,要想做好事情,钱还是不够。大量建筑需要维修,很多都建于19世纪末,年久失修,需要一笔很大的资金才能复原。国家彩票带来了一个好处,我们可以建立一个专门的基金会项目来支持这项工作。有了这笔钱,我们的博物馆就不怕透风漏雨,也就不用担心馆藏受损了。
南方周末:英国博物馆的免票和这个基金会有直接的因果关系吗?
凯斯·尼科尔:博物馆免票不是国家彩票发行的直接结果,是源于政治家的决定,尤其是工党政府很希望扩大文化产业的受众面。如果穷人因为门票价格太高而不能进博物馆,政府就需要清除这个障碍。这个问题很复杂,还涉及博物馆运营费用的问题。政府所能做的,就是允许有的博物馆卖一些门票作为补偿,但门票的价格会低些。
英国国家级的博物馆和大学的博物馆都不收门票,但其他的一些博物馆可能会收。
博物馆对所有观众免费,对英国旅游业来说,是非常大的利好。英国十大最顶级的艺术展览中,有八个是在国家级博物馆举行的。我们跟其他国家不同,比如说在莫斯科,如果你是俄罗斯公民,门票就便宜一点,外国游客的就要高一些,我们不是,我们一视同仁。我们发现,外国游客来英国旅游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我们的博物馆免费。
南方周末:如果没有这个基金,往常英国政府对文化的投入是怎么样一个额度?
凯斯·尼科尔:我们最开始成立的时候,资金分配的方式和现在比,已经有了变化。总的收入,取决于有多少人买彩票。我们每年资金的规模是有起伏的。但是无论总的数额是多少,我们拿到的都是固定的比例,一直都是28%。我们刚刚成立的时候,资金主要用到艺术、体育和文化遗产上,但是现在已经扩展到更广泛的项目上,我们也有了更多的彩票基金。我们还计划拓展到健康、教育和环境保护等领域。奥运会的费用也出自这里。
所以现在就出现了一个微妙的政治事件,艺术团体感觉钱从艺术领域被移到了奥运会。所以,你没法让每个人都满意。
南方周末:钱有了,你们是通过什么机构、通过什么程序进行项目筛选?
凯斯·尼科尔:政府是不会直接参与怎么分配钱和项目筛选程序的。卖彩票得来的钱会送到被称为Camelot的彩票运营商那里。用于公益的钱会存到国家彩票基金会在银行开设的账户里,这些钱会分给9个不同的项目组。它们独立运作,与政府完全无关,筛选就是由它们来决定。用于文化遗产保护的项目从基金会获得资金,人们再向它申请。比如,我的社区有一所学校属于维多利亚时代的建筑,我想要保护它,那么我就可以向他们申请两万三千英镑的资金。他们总是收到很多申请,要决定资助哪个,不资助哪个。政府是不能参与到这个过程中来的。而且,不同的项目要向不同的机构申请。
南方周末:如果没有彩票基金,会出现什么情况?
凯斯·尼科尔:如果由于某些原因,彩票消失了,政府将很难补助这块缺失。我们一直在跟财政部讨论,到底可以用税收中的多少投入文化产业。总的来说, 我认为,文化产业所得的资助结构应该是这样的:一部分钱来自政府,一部分来自彩票,一部分来自门票(比如那些卖票的博物馆等),还有其他商业活动所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资金来源是私人企业,以及个人捐赠者的捐赠。我们很信任这些独立的基金会。如果仅凭税收来资助文化的话,压力会很大。
文化大臣一直都想跟财政部争取更多资金,但同时要跟其他部门竞争,比如说内政大臣想增加警力,教育部想要扩大教师的数量,他们也想要更多的钱。到首相那里的时候,他的压力就很大了。所以我们无时无刻不想提高对文化的投入。 但是回到你刚才的假设,要是彩票没有了,可以说,要通过税收来填补文化投入的资金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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