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的眼光与想象——UCCA推出徐冰大型回顾展“徐冰:思想与方法”

时间:2018-12-28 10:37:51 | 来源:艺术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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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的自由选择与表达

“你生活在哪就面对哪的问题,有问题就有艺术”

艺术家根据北宋郭熙的作品特地为本次展览创作的“背后的故事”系列新作《树色平远图》

充满东方审美意蕴的水墨画作背后是一堆“垃圾废料”

充满东方审美意蕴的水墨画作背后是一堆“垃圾废料

艺术家根据北宋郭熙的作品特地为本次展览创作的“背后的故事”系列新作《树色平远图》局部

《背后的故事》最早于2004年在德国国家东亚美术馆展出。本次展览中,艺术家根据北宋郭熙的作品为本次展览创作了“背后的故事”系列新作《树色平远图》。徐冰在该系列作品中完全抛弃了传统中国画的绘画材料即笔、墨、纸,代之以废弃品、旧报纸、塑料袋,残花败叶、镜子、灯箱等象征当代文明和消费文化的废弃物。不仅如此,他还将这些材料用来重新表达中国画历史上最负盛名的古代大师的作品。观众在被灯箱照亮的作品屏幕前,能够清晰地观看到传统中国画大师们精彩的笔墨细节与各具特色的水墨表现技法,比如山石的皴法,不同的植物形态,氤氲的云气,艺术家以枯萎的植物和撕裂的塑料布等“非艺术性材料”呈现传统笔墨的表现力。与传统中国画讲究用笔、设色不同,徐冰对古代大师作品的重现用的是“以光作画”,在光与影渲染下塑造出形似摹本的装置作品。假如不走到作品的背部,看一看幕后的场景,你很难想象这一作品的诞生竟然源于一堆杂乱不堪的“垃圾”。在一前一后,传统中国画作品与材料混合物的对比反差中,徐冰质疑了山水画创作的历史和传播方式,并提出这样的思索:人与自然的关系是如何赋予这样的创作以意义的?

烟草计划系列,火柴花

烟草计划系列,1999-2011

《烟草计划》使用与烟草有关的各种材料,构成了一个难以界定属于社会学还是艺术的延伸项目,这一计划此前在与烟草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城市中多次展出。这个计划由一系列作品构成。例如,一本由烟叶打印的书,在展示过程中由烟叶虫把它吃成一堆碎屑。一只10米长的香烟在展开的《清明上河图》上缓慢燃烧,在长卷上留下一条痕迹。烟草计划通过人与烟草的复杂关系,反省了人自身的问题。

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

由烟草延伸,《荣华富贵》是由66万支香烟插成的一张巨大的“虎皮形地毯”。虎皮是有特别象征意义的,殖民者到非洲、亚洲打猎,最典型的纪念照就是前面铺着一张虎皮地毯,旁边站着两个土著。这就是“虎皮” 意像的特定信息,也是这意像出现在此计划中的隐喻。这张“地毯”纸醉金迷,有一种新兴资本主义的霸气和对金钱,权势的欲望,很像今日中国的一种感觉。此外,作品让展厅弥漫着一股烟草的“味道”。有一次在韩国,一个朋友的一句话让徐冰很受启发:“你有没有发觉每个城市空气的味道都不一样。”徐冰认为,嗅觉是有文化记忆的,即是可用来表达的。

《何处惹尘埃》,2004-2018

作为一件以东方智慧介入西方世界社会现实问题的作品,《何处惹尘埃》以9·11事件中纽约曼哈顿下城的灰尘为创作材料。艺术家将收集来的粉尘吹到展厅中,经过尘埃的落定,展厅地面上由灰白色粉尘显示出两行中国七世纪禅宗谚语“AS there is nothing from the first,where does the dust itself collect?”(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粉尘洁白均匀地覆盖在地面上,艺术家以一种静谧、诗性和充满禅意的艺术语言回应了紧张、暴力的恐怖危机。展览现场还展出了《何处惹尘埃》在世界各地展出后收集的样本,它们夹杂着展出所在地的灰尘,为作品增添着新的语义。

《木·林·森》计划 2008-今

《木·林·森》计划是一个为肯尼亚恢复森林绿带集资的自动循环系统,这个系统将部分资金通过艺术作品的收藏从地球上富裕的地区不断地流到相对贫困的肯尼亚,为种树之用,使生活在肯尼亚的人们和孩童对环境、资源有更多的认知和重视。这个系统的程序模式为:学生(7至12岁)根据徐冰编写的教科书中讲述的方法,用人类祖先发明的文字符号,组合成有关树的图画,这些画经编号后,通过 http://www.forestproject.net 的网上画廊展出(也将在美术馆展出),并被世界各地热爱艺术,关心环保的人们,通过网上购物、拍卖和转账系统,竞拍或购藏。所得善款将自动流到位于肯尼亚山的肯尼亚山基金会。在这个系统的运转过程中,包含着知识传授,艺术创造,爱和关怀,沟通互利的因素。孩子们画在纸上的树将会变成真的树生长在肯尼亚的土地上。

徐冰在肯尼亚给当地的孩童讲解与树和自然有关的文字符号、传授艺术的知识

徐冰根据学生的绘画图像,创作大幅的森林风景画

《凤凰》制作过程的纪录片,2008,2015 

《凤凰》作为徐冰2007年归国后的第一件大型装置作品在展览中以纪录片和文献资料的形式展出。这件作品是徐冰从中国城市建设现实中获取灵感和视角的作品,他从中国城市建设过程中的建筑废料出发,从施工和建筑工人的生活现场就地取材,以这些隐含中国城市建设进程的废弃物材料组成神圣的、充满文化意象的凤凰。作品的现实性与城市发展的足迹产生着直接和隐喻的双重关系,见证了城市飞速发展、劳动、智慧与财富积累,生活方式改变的深层关系。

《蜻蜓之眼》,2017

展览开幕VIP当晚还放映了由徐冰执导、翟永明编剧,马修、张文超担任剪辑的最新作品《蜻蜓之眼》。在这个没有演员、没有摄影师的电影中,徐冰设计了一个无法界定自己身份的女主角“蜻蜓”以及她的爱情故事。蜻蜓有28万只复眼,如果把每只眼睛都作为一个独立的摄影头,那蜻蜓就带着28万个摄像头飞在路上,这些摄像头足够扑捉沿途的一切,女主角这个名字一语双关。影片素材全部来自公共渠道监控镜头拍摄的数万小时录像,“今天我们身处的整个世界都处于监控之下”。影片曾经于2017年在瑞士洛迦诺获得费比西奖(国际影评人奖)的一等奖,2018年获得瓦尔达影像奖“特别关注人物奖”。

徐冰认为,“由于监控,使我们所看到的和认识的这个世界,是和我们过去肉眼所看到的、认识的世界不同的,这是一个真正的散点透视法,由此看到另一个维度的世界,过去不曾看过的世界。这个片子是在反省人类的历史观。我们设想:监控系统把这些人类文明进程中的真实碎片保留、全面铺开并组接起来,即是未来人得以看到的今天人类生活的现状。”通过《蜻蜓之眼》的创作,艺术家提示了新的历史视角:原来世界是这样的。

一个艺术家的创作起点

如果从《蜻蜓之眼》回看徐冰最早期的创作,就会发现艺术家的艺术之路走了有多远。徐冰在1978-1983年间曾以乡村生活为背景创作了一批小幅版画,并为它们起了一个具有古典诗词意味的名字——《碎玉集》。以今天的审美眼光来看,这些手掌大小的版画带有那个时代装饰性的特点,充满田野乡村的自然气息和艺术家鲜少在作品中流露的情感。这份情感深沉含蓄,这与版画的审美特征不同于绘画自由流动的笔触有关,也符合徐冰的性格气质,这些作品在徐冰此后以理性的逻辑与方法论为基调的艺术创作生涯中堪称温情的一笔。

徐冰早期版画创作《碎玉集》系列

徐冰早期版画创作《碎玉集》系列

徐冰早期版画《复数系列》

徐冰早期版画《复数系列》

展厅另一面墙上还展出了徐冰的版画《复数系列》,画面也带有装饰性的特点。徐冰把装饰性里的“程式化”独立出来,随之提炼出复数性的概念。他将这些点线简化到极致,使其成为能够代表他个人经历的图标性符号。这种基于自然形态的符号语言,承接了徐冰此后基于理性与逻辑的艺术探索方法。

徐冰是一位有智慧的艺术家,从他认真的工作中,可以体会到一种创作的意志。作为当今中国乃至世界范围内最受人瞩目的艺术家之一,徐冰背负着巨大的艺术声誉与艺术责任。他不属于“从心所欲”的艺术家,他的艺术创作始终秉承着严格的艺术标准和工作方法。他曾说,我最在意的是我的艺术能够在传统的基础上有所革新并且对未来的艺术有所提示。在徐冰艺术创作生涯的早期阶段,他深受著名版画家古元的影响。对于年轻的徐冰来说,古元等前辈艺术家的艺术为他树立了最早的标杆。徐冰发现,对于那一时期的艺术家来说,“艺术的根本课题不在于艺术样式与样式的关系,也不在于泛指的艺术与社会文化的关系,而在于艺术样式与社会文化之间的关系。艺术的本质进展取决于对这一关系认识及调整的进展。原来这魅力不仅在于他独有的智能及感悟,而且在于他所代表的一代艺术家在中国几千年旧艺术之上的革命意义。一切有价值的艺术家及其创作所共有的艺术上的革命精神,实际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前卫’精神……即对社会及文化状态的敏感而导致的对旧有艺术在方法论上的改造。”

据悉,作为展览的一部分,8月25日至26日,UCCA将举办一场以徐冰的生活与工作为主题的学术会议,并邀请任芝加哥大学“斯德本杰出贡献艺术史”讲席教授的著名艺术史学家巫鸿担任主持。会议的学术成果将被收录于2019年发行的重要英文展览出版物中。(台馨遥/图文)

本文参考:

《我的真文字》,徐冰著,中信出版社,2015年11月;

来自网络的相关媒体报道与徐冰访谈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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