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杜曦云( 青年策展人) & 卜 桦
杜曦云:你最早的作品,虽然是动画,但很讲究绘画性,有很浓的表现主义木刻味道,当时的主要兴趣是什么?
卜 桦:我的兴趣是电影和绘画,动画有两者结合的味道。至于木刻效果,是做的过程中实验出的一种画面效果,是根据动画软件的工具特点决定的,没有预先的设计。
杜曦云:你作品中的红领巾小女孩,给人一种半自传之感。在你以个人的文化认知和想象力营造的这个超现实主义“冷酷仙境”中,一方面,“你”耽于自我的童话世界中不愿醒来;另一方面,现实世界又如此的充满不尽人意之处,所以,连童话世界也渗透入众多的梦魇意象。对此,你如何看?
卜 桦:哈哈,是有半自传之感。“耽于自我的童话世界中不愿醒来”这感觉挺好的。我觉得人,尤其是女的,保持一定的自我空间和自由度,和社会有点游离感,是非常幸福、理想的一种生活状态。我也好不容易把自己弄成这样,才可以做白日梦。事实上,“艺术家”必须在有生活感受的同时保持一个自由舒适的状态,才能从本源上去考虑做东西的问题。另一方面,在“童话世界中渗透入众多的梦魇意象”,是非常有趣的。我不喜欢单纯的甜美可爱,我喜欢厚重的、多种层次的世界,必须要有非常“胡来”的想象力,这个世界才有趣;同时它又是安全的,隔岸观火的,那也只能是在这样的“童话世界”里。我作品中的那个小妞很酷,她可以一往无前无所畏惧,并且她可以自省,可以是领袖,她可以完全随意,我不能。我这叫“意淫”么?
杜曦云:在《未来荒》、《野蛮丛生》、《THE SICK CITY》中,都市处于一种荒芜、死寂的状态之中,连正在建设中的“鸟巢”等令中国人自信心膨胀的图腾式建筑,也处于荒无人烟的丛林中。这与当下正在火热的群体意识相悖。对此,你是如何看的?
卜 桦:可以反过来看,这像一个案例吧?“当下正在火热的群体意识”的一个小小投射。我可能有点厌倦了这种用政治符号来说事、说意义的创作方式,有很大一拨艺术作品都是这样做的,我甚至已经感觉审美疲劳和牵强了。因为试图用这个来等同于“当代感”、“当下感”,是很表面化的。所以,他们尽管会出现,但是都是很次要的角色和位置。我所有东西里,可能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会出现当代的建筑,我更喜欢四不像的东西和环境。
杜曦云:您是如何理解此次展览主题“心灵世界”这个说法?您的动画的图像方法主要是从哪些方面来的?
卜 桦:我觉得就是去掉目的性,人生重大意义是在生活中达到的简单心境。这时会体会到生命的安静简单,重新找到感动和自然如常的心灵世界。我的动画主要来源于文艺复兴时期繁复的风格,空间感强烈的画面我也很喜欢。
杜曦云:您认为独立电影导演和独立动画导演在今天的中国当代艺术的情境里状况如何?
卜 桦:本身做艺术就是高危职业——社会不需要那么多画画的。独立动画和独立电影就难一点,中途退场的也不在少数。但这都是商业视角,如果不奢求它与财富相连,只作为提升自己的精神生活,获得内心宁静和得到一项特别有趣的游戏,它是特别好的东西——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