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鹏
一直都对抽象艺术有一种莫名感,不说那些被抽象化的人或物,有时侯画面连可以辨认的图像都没有。看陈子君的画,狂野与激情似乎给“抽象”做了注脚,你很难想像这种前卫的绘画方式会出自一位散发着浓浓的古典气息的美丽女子笔端。但事实上,这位大家闺秀内里所蕴藏的那些感性因素并没有被抽象的理性所掩盖,而是如地下的热泉喷涌而出,那种感性的柔美丝毫不逊色于理性的光辉,她用一种形式在诠释“抽象”。
我们不在这里梳理那些被玄学化了的抽象艺术理论资料,只需了解它曾自称前卫艺术,通常让人在不知所云的作品前体验形式本身的“意味”。有抽象特质的艺术家如毕加索、勃拉克、蒙德里安、康定斯基、布朗库西,甚至克利、马蒂斯和塞尚,都主要从他们所采用的媒介中获得灵感。他们艺术的激动人心之处似乎主要在于纯粹关注对空间、表面、色彩等的创新和处理,艺术不再与政治和社会有关联。借用格林伯格在其文章《前卫艺术与庸俗文化》中的一段关于超现实主义的注释来反观抽象艺术:“……在造型艺术中的超现实主义是试图保留“外部”题材的一种反动趋势。像达利这样一个画家主要关心的是表现其意识的过程和概念,不是表现其媒介的过程。”
我们看画,有时会过分关注于艺术家运用媒介表达了什么,而忽视了运用媒介的过程本身也是艺术家,特别是抽象画家关注的核心。在采访陈子君的时候我们也印证了这个说法。陈子君往往先随性而画,然后再根据画面效果寻找切入点赋予形状,这一点我们很多人都会有相同的经历:无所事事的时候总要在空白的地方胡乱涂画些什么,然后就会惊奇地发现原来像些什么。艺术家兴许也是这样的感觉,但这里绝对没有说艺术家画画是无所事事,这是一种有意识的无意识感,这也是艺术家之所以被称为艺术家的原因。这种随机性所产生的是意想不到的。在这里,画什么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作画的人的内心感受。颜料的泼洒和撞击背后不是想画什么图案,而是艺术家在释放她的感受。就拿《体温》这一系列来说,艺术家把题目暂定为体温,是因为这很符合艺术家的绘画状态,随着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时间,不同的性别甚至是不同的物种,体温都有所不同也时刻变化。就像在绘画过程中画面在不停地产生变化一般,艺术家自己称之为是一种情感切入。
偶然在陈子君的工作室的一个角落里看到几张艺术家大学时期的作品。在画家看来只是一些试验性的画作,但在我们看来要称之为精品也不为过。在画面中看可以看到有些斑驳的颗粒状的肌理,却也使画面有一种奇妙美感。艺术家为我们讲述了一段大学时学习岩彩的有趣经历,这种特殊的画作确实让人着迷,其动人之处在于画面的颗粒感与其作画方式的特殊,而陈子君的画面不可否认的受到了这一画种的影响。
陈子君的作画方式——暗合了贡布里希在《艺术与错觉》中用心理投射理论推演出的“先制作后匹配(making comes before matching)”原则——让我们看到了艺术创作的可能性是如此多样:摒除主题和观念的影响,这位充满灵性的女子居然在色影混沌的状态中敏锐地把握到了一丝自己心灵投射下的光,于是把它在画布上标示出来。在抽象的表象之下,是发现的快乐和感性的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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