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劲松
1955年生于山西榆次,祖籍湖南湘潭
1982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版画系 学士学位
1988年获得浙江美术学院版画系硕士学位
1991年赴法国艺术考察,加入巴黎艺术家协会,德国BBK成员
1993年应德国柏林世界文化中心主任邀请列席中国前卫艺术展担当评论工作
1997年任西安美术学院版画系教授
1998年获中国教育部“全国优秀教师”称号
2003年-今任中国美术学院综合艺术系教授
艺术中国:杨老师您好,作为此次展览的策划人和国美实验艺术系的系主任,请您先谈一谈对于这次“五谷杂粮”展的总体想法和理念。
杨劲松:好,这次是两个展览一个研讨会,展览的意图我们希望展示我们实验艺术教育的结果和过程。结果就是“五谷杂粮”,过程就是“十八案”。这十八个教案是全国包括港澳台和英国的切尔西正在做实验艺术教育的过程的个案。以往呢我们都是展结果,现在我们是把过程和结果同时来做。十八个学校的老师都在思考中国的新的艺术教育方式,通过“十八案”来展示一个思路。
艺术中国:这十八案的展示包括哪些部分?
杨劲松:十八案的来源包括教学的实验性方法,有教学中间形成的各自不同的方法,也有一个课题下来的结果,这两个活动都是围绕中国美院校庆展开的,用意是展示中国改革开放30年之后一个新的教育结果。我写过一个文章叫做学院艺术应该成为自我诊疗的对象,我在接下来的研讨会会讲这个。现当代艺术当中最鲜明的一个观点是反学院派的观点,但是这个观点我觉得是来自西方的,在中国呢有它的可取之处,但同时这个西方的知识来源放到中国,它的对象和语境都发生了变化。邱志杰老师也写了一篇文章叫学院还有存在的价值吗?他也在分析学院艺术背景下这个模式它的合理性在哪里。西方反学院的一个合理性是他们的文化关系和它的对象。
艺术中国:请您谈一下“五谷杂粮”这个名字,它似乎是把当代艺术重新拉回到日常语境当中,成为一种生活化的东西
杨劲松:我们可能在现代化过程中把最朴素的东西扔掉了,这100多年来中国人翻天覆地的推进西方文化的过程中忽视掉了自己本身的文化来源,今天谈知识创新或知识经济的时候就没有自发的能力,只能引用别人的概念和模式,这样中国就没有可能性真正对世界文化有贡献。“五谷杂粮”的意思就是说我们的滋养,我们身体的关系其实在我们自己手上,五谷杂粮的东西看似很平淡但它是我们思想的来源。我们以往总是以为进步一定是新的东西取代旧的,忽视了所有的新都是来自它的土壤。“五谷杂粮”不光是通过老百姓的菜篮子和钱袋子反映出来,也确实是在今天全世界关注中国的时候,我们也看到了这个东西才是我们可立足的地方。现在我们可能丢失掉了我们自己的判断力,让我们的眼睛和人文思想的区域变成了一个外来的关系。另外也是改革开放30年才导致学院跟江湖的门被打开,不然学院和江湖永远是两块关系。使得学院能够敞开胸怀来接纳一些以往被学院排斥的艺术家和思想,这30年中不按常理出牌,不守规矩的方式其实很符合中国文化的土壤。中国的文化是三元关系,西方的是二元关系就是非此即彼,中国是在对错之间永远有第三条路的。所以在西方逻辑里不合理的现象在中国它可能是合理的,这是中国文化能延续下来的原因。这样一个题目是把问题从形而上拉到形而下,从天上到地上,让我们能够看一下自己的本源。
艺术中国:思想解冻后的1970-80年代中国开始了思想解放运动,同时也开始了现代艺术运动,但那个时候对于西方思潮的狂热现在看来还是有片面性,那么到了90年代后逐渐理性起来,谈谈您对这种变化的看法。
杨劲松:我觉得“星星画会”、八五新潮这些过程都是因为被封闭的时间太长,导致了我们对外的新奇感,那时候还是一种没有自决能力的文化选择,是一种被迫的极端的方式,但这种方式还是打开了中国的大门,在我们的教育中不谈创造的时候这就是没有办法的选择,因为我们的思想不是父亲告诉我们就是领导告诉我们,或者是国家告诉我们,我们自己的人的文化自觉是没有的,这是中国文化的一个弊端,所以这个情况下如果想突破就一定会选择所谓的西方的或者说先进的样式,但这个先进的样式并不跟我们的文化有密切关系。从五四运动到新中国,知识分子也形成了一个崇洋媚外的概念,这个进步观就是天演论对我们的影响,导致了我们觉得总有一个最好的东西在明天,永远不知道现在才是明天的可能性。你刚才说的八五、八六我觉得更多的是在政治上的选择,我们在破的时候没去想文化建构,更多的是考虑政治上的可能性,所以经常会跟体制发生剧烈的冲突。刚才谈到星星画会那些为什么那么强烈地引用西方的形式和技术,我们被打败的时候从乾隆到慈禧太后,他们留给我们最大的困扰就是我们的技术确实不如人,这个问题导致我们办教育施夷长技以制夷都是在政治上完成这个转换的,没有考虑到文化上。在想要尽快超越出来只有在技术上做些事情,我们的艺术教育也在这上面犯了毛病,导致了我们一身技术但是不知道靶子在哪里。我经常举个例子我们培养了很多神枪手,但他们是没有靶子的。他们不会找靶子,只有领导或体制把靶子立在那里他们看到靶子。但是改革开放之后他们开始知道要做什么,我有一身武艺我能做什么,这才是开始,是文化和思想的觉醒。
艺术中国:国家政治体制对于当代艺术的发展也是至关重要的,这从毛泽东时代到七八十年代到当代中国是很明显的
杨劲松:是,以前我们不大重视人,西方的我从哪来、我到哪去、我是谁这个对中国还是有一定影响的,在“八五”、“八六”的时候我们就提出了这个问题,但那时候的政体和社会氛围是无法让你去实现的,改革30年以后大家也发现其实谈和谐也好,谈以人为本也好,其实都是先要让人认识到人,人可以互相给人以尊重,宽容和理解都是来自这个基础。之前这个基础是没有的,我们从来是天地君臣师这五大关系。所以今天能够在学院里面搞“五谷杂粮“,搞实验艺术教育才有了可能性,没有这个背景是做不成的。
艺术中国:这次活动规模很大,似乎已经超出了一个学院展的限度
杨劲松:这个活动是非常大的,他们都说这相当于一个双年展。我们也是想通过这次活动把各路精英汇集在中国美院,能够议出一个能在学院空间里做双年的活动的计划。
艺术中国:现在流行70后、80后的概念,那么70后的艺术家是一个承启的背景,而80后的艺术家天生就在一个享受与消费的时代,他们的作品游戏性很强,但也有人说他们的社会批判性弱,您怎么看他们的本质差异
杨劲松:一般认为是一个果冻的时代,外表非常鲜亮、生动,但脆弱性很强。我是感觉80后学生没有什么负担性。但是我们实验艺术系希望把学生往自创能力、研发能力和艺术批判能力上去引导,因为我们觉得这批孩子的生活背景跟我们这代人都不一样,那么我觉得这个关系是这个时代的必然结果,80后或者90后的学生自主意识很强,但他没办法深入面对一个自发的能力的时候我们希望在课程当中不断加深这种能力,在他们先是出独特性的时候把他们往内涵上引导。这就是教育在做的事情。
艺术中国:最后再谈一谈中国美院在实验艺术教育方面的情况
杨劲松:现在很多学校都有这个专业,但是我们学校是最先做的。当初“八五新潮”就是来源于我们学校,现在很火的艺术家像王广义、黄永砯、杨福东、张培力这样一批人都是中国美院毕业的,也是八五的领军人物,从这点也证明中国美院是一个学术思想包容的地方,既有主流的也有边缘的,从蔡元培创办到林风眠当校长一直是有兼容并蓄的传统。一个系或一群人当中有不同思想的时候大家可以和睦相处,而且能够产生很强烈的争论,争论的时候不会形成人与人的攻击,其实多元的思想是一件好事。
艺术中国:好,谢谢杨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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