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艺术家洛朗·格拉索(Laurent Grasso)带有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家博观约取的风范——他们打破人文科学、自然科学和艺术间的界限,饥渴地吸取各领域知识。他曾抱着对中国这个未知国度的好奇来到这里,听别人讲鬼故事,见了香港的“闹鬼区域地图”,被这座城市中高科技与鬼神故事共存的状况吸引,在香港拍摄了视频作品。这部《电台幽灵(Radio Ghost)》成为他最著名的代表作之一。
洛朗•格拉索与中国的渊源颇深。他与香港马凌(Edouard Malingue)画廊合作,在香港数次举办个展。“我很喜欢香港。”他在采访中说,“这座城市并不大,它发展出的现代化程度令人难以想象,非常有活力,对于艺术家来说非常具有启发性。”2012年,他在香港创作公共项目,在中环四号码头天台上建了一个方形小房子,通体红彤彤非常显眼,人们可以进去听音乐、看风景、冥想。“即使不进去,大家也会琢磨这是干什么用的。”这种不同视角的不同解读,正是格拉索喜欢的风格。
《Uraniborg》拍摄时,第谷的天文堡早已被拆除,摄像机仿佛试图攫取天文堡的魂魄 Laurent Grasso / ADAGP, Paris, 2014,Courtesy Sean Kelly Gallery, New York
喜欢文学的小孩学了社会学以后进了美院
格拉索的成长故事显得非常普通,就是一个挺常见的法国小孩成长的过程。1972年出生在不大不小的法国东部城市米卢斯(Mulhouse),大学时先学了社会学,觉得自己不喜欢,又换到同在法国东部的斯特拉斯堡学艺术,一年后离开学校自己工作,过了两年又去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注册,读书期间去纽约、伦敦等地驻留,毕业后又去过法国北部一个更偏向电影的艺术学院。“其实,上中学的时候我更喜欢文学。”格拉索坦言。在斯特拉斯堡,他认识了一些美院的学生,跟他们交往频繁,慢慢也就开始对视觉艺术产生了兴趣,进了艺术学院。“我一直希望从事有创造性的脑力工作,认识了这些学艺术的学生,觉得很有意思。”这是一个完全“反中国好声音式”艺术家养成过程,没有山盟海誓没有苦大仇深,只是一个人在经济允许的情况下做自己喜欢的事。
2008年,格拉索获得了法国颇具影响力的“马塞尔•杜尚奖”,自此得到机会在蓬皮杜当代艺术中心、巴黎东京宫、蒙特利尔当代艺术博物馆等重要美术馆举行个展,作品出现在沙迦双年展、Manifesta双年展等颇具影响力的双年展中,并一直与世界各地几家以稳健见长的画廊保持合作。今年9月,Sean Kelly画廊和贝浩登画廊几乎同时在纽约、巴黎两地开幕他的个展“Soleil Double”。从获得杜尚奖开始,就有人评价格拉索是同辈法国艺术家中的佼佼者。如今,他依然称得上是最活跃的法国当代艺术家之一。
《研究过去(彗星)》 © Laurent Grasso,Courtesy:Sean Kelly, New York
不可知性与不确定性
人们很难出于自我习惯,给格拉索的作品安上一个具有代表性的“标志”,他的作品甚至没有统一的视觉效果。“首先要明确的是,”格拉索严肃地说,“我的作品,并非要创造出一些看起来风格相同、容易识别的物体。我希望用不同媒介,不管是电影、绘画还是灯光,来展现现实世界的不同方面。”
要理解格拉索的任何一件作品,必须要理解他的整个逻辑。在格拉索看来,这世上最迷人的就是“不可知性”和“不确定性”。再熟悉的事物,也有不同的解读方式;再诡异的现象,也与现实世界,与日常生活有相通之处。因此,他的作品一方面关注“虚构”,另一方面又用纪实的方法来探讨和表现“虚构”。
正因为如此,格拉索热衷于讨论“视角”的变化。在《On Air》中,他把摄像机绑在飞翔的老鹰身上,让人们从上到下看世界。2012年巴黎Jeu de Paume美术馆的个展中,格拉索在展厅内建造了迷宫一般的昏暗长廊,长廊两边有窗,从窗子里看到他的绘画、视频、雕塑作品。窗户本来隔断两个不同空间,但在展览现场的效果中看,仿佛变成阻隔另一个时间的东西。格拉索故意用去真实化的方式展览真实存在的作品。
这种调皮在“研究过去(Studies into the Past)”中依然存在。这组油画和综合材料的架上作品,用古典主义的写实手法,描画看似圣经时代和中世纪的人群中出现天空异象的情景。“400年后,我们身边的东西都会成为文物,而这组作品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来自过去。我就是要制造这种作品来源年代的模糊感。”
格拉索新作《双阳》勾勒出天空同时出现两个太阳的末日般景象 © Laurent Grasso,Courtesy:Sean Kelly, New Yor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