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6月21日至2014年7月5日,群展“别处”在纽约布鲁克林DeKalb画廊展出,展览汇集了常羽辰、韩冰、刘唱&苗晶、童义欣、朱喆、潘戈七位艺术家的作品。 在纽约生活的年轻中国艺术家在做什么?这是个有趣的问题。有着这样地域背景的艺术家,往往容易暗暗地被视为一个群体分子、定格在某些艺术主题和形式上、成为特定的文化历史和社会背景代言人,可是最年轻一代的艺术家们却有意无意地拒绝加入满足这样认知的大队伍。爽利地无视了标签,他们自说自话、甚至于张牙舞爪地做着五花八门的作品,唯独没有刻意添加符号化的噱头。他们甚至还有些抗拒,抗拒那些冠以“中国”艺术家的分类说明,因为他们就想做“艺术家”。这样的态度让他们如此不成群结队,以至于无法给他们一个准确的定义,甚至于要给这样的群展取个合适的名字也变得困难。
但把他们放在一起,依然是件有趣的事情。这个展览像是关于在纽约生活的为数众多的年轻中国艺术家的一个调查片段。参展艺术家都出生于1985年之后的中国大陆,经历了不同的人生轨迹;现在又都来到纽约,做着不一样的作品。把这些作品放在一起,假如不看简历,恐怕很难猜到这群艺术家来自哪里;但如果先看了简历,或许就又会感到这就像一场被近期名目繁多的中国主题艺术节和大型展览组成的“中国大洪流”冲剩下的、从某个别处冒出来的不被意料到的年轻艺术家展览。
实际上,当社会发展到了今天,在各种文化空前交融的同时,独立个人自我意识的全面觉醒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年轻的一代不仅善于从任何文化背景、任何领域当中吸取养料,也执着于追问自己:“我到底喜欢什么”。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这些小小的个体如此“缺乏”集体意识,使得他们中任何一人都很难借助全球范围内对于他们背景的好奇之势,宣布自己代表某个悠久的历史、传统文化或是某个颇受争议的社会现实。他们每个人能代表的都只有自己——自己对于世界的认知。
常羽辰的作品《蛇》是一套12张印制在桑皮纸上的铜版画。她从2012年开始实验铜版画、素描、桑皮纸、手工书、风琴书等各种材料和形式。蛇的形象在不同的媒材表面和以各样的纹理变化出现在她的作品中。艺术家认为,蛇的形象在各个文化间的意义是透明的,因为“蛇所谓的关于善和恶的认知,也就是知识,是无名的。”(怀特·本雅明,《语言本论和人类语言》,1916) 经过层层腐蚀刻制在画面上留下的丰富纹理正如蛇的皮肤,是关于自身经历的时间和运动轨迹的记录,正如她所说:“在记录中,损耗与毁灭构成了最丰富的纹样。”
韩冰的油画延续着她一贯的关注:“关注人造和自然风景、现实和造型世界的错位与交织。”她将现成图像当中记录的室内空间、建筑景观和自然风景抽取到画布上,杂糅并进一步抽象成为略带破碎感的几何拼接场景。在这些场景里,现实的人物看似缺席但却无所不在,充满剧情的图像制造出的幻象氛围是理解她作品的关键。 多媒体艺术家刘唱&苗晶的《人造风景-境》是一部基于声音可视化概念的数字影片。作品由“尘,水,山,雾,尘”五个视觉化章节贯穿完成,他们将一种古朴的精神意境转化为一次视觉与听觉的行走畅游,并暗暗地挑动人的触感和知觉。艺术家运用单个圆形做为视窗,希望由此建立起对风景的真实体验和虚空的幻想世界之间的场景对接。或者说,通过这个窗口,将一处古拙的自然山水,在数字生成和计算下以一种短暂闪光碎片和声音的形式换化为一种冰冷光滑的未来感。在屏幕上,这种无法保留的情感被记录并沉淀为一种永恒的循环发生。
在作品《普通甜心:决斗伤疤和驾驶事故》(2014)的基础之上,童义欣添加几件“地面标记物”和一本自我编撰的诗集,重新构建出作品-《茱莉亚(荣誉场)》。在他看来,“普通”与“甜心”,其语义上的冲突带出一种本质荒谬的浪漫含义,为了荣誉的恢复而进行决斗就是一个例子。荒谬和不理智又致使这浪漫主义变得“无可救药的浪漫”。这件作品中,鱼竿、锯带、化学仪器和其他普通但又稀奇的物件一起静静地讲述一个名为《朱莉娅》的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摄影师朱喆基于对照片和绘画模糊边界的浓厚兴趣,从2013年起通过《维尼塔斯》系列作品从视觉和概念上挑战荷兰16、17世纪流行的古典油画派别-虚空派静物油画维尼塔斯(Vanitas)。朱喆尝试在工作室拍摄现实生活中的物品,达到维尼塔斯的视觉效果。凭着对细节的执着追求,在达到“摄影几乎和古典油画一样的视觉效果”的目标后,艺术家又有了新的质疑:既然摄影的优势不仅在于高分辨率,也在于颜色的渐变、对空间的呈递,那么摄影为何要止步于看上去像是油画呢?最终,在照片和油画视觉混淆不清的基础之上,艺术家通过每张照片探讨不同的光学问题。在《斩》(2014)中,三维空间中散落的物品转换为平面时呈现出几何线条的对应关系,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结构。
拥有建筑学背景的艺术家潘戈通过《天空计划》这一系列的作品将艺术实验带到了工作室之外广阔的公共空间。天空,不仅是这个系列作品的发生地,也是这个系列的精神源泉,这不仅是因为它是“环境艺术”脱离艺术工作室精神的延续,更和最朴素的“公共性”联系在了一起--从古至今,天空就是这个世界拥有最多观众的展示厅。作品的临时性、由于实验带来的不稳定性,以及最后随风飘走的消亡,都基于艺术家对于艺术活动的理解--不保留的瞬间绽放。而作品的自发性更是基于艺术家对于现行艺术活动规则的态度--一种在发起、展示阶段更为独立的态度。这次展出作品的是《天空计划》系列中的第一件作品《天空计划第一号/曼哈顿上的一朵云》的记录稿。在世界闻名的曼哈顿天际线上空,飘着一朵由反光铝膜气球构成的“云朵”,让观众对于背后那个巨大的人造景观——世界心脏:曼哈顿,有了不一样的视觉体验和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