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油画”VS 前卫思潮
《父亲》成为一个能被众多口味和需求所接受的典范,成为解救众多相互抵触的问题的“英雄”。
油画民族化,这个20世纪50年代的命题,被证明在中国是不可行的。《美术》第九期争鸣栏目开办油画民族化争鸣,较为统一的意见是不应该多鼓励油画民族化,不应该把民族化当作口号来提倡
。油画作为西方画种,手法上还应该保持其原本的面貌,不便于采用中国画的画法来改造。最终,评论界达成基本一致的态度,鼓励油画就走上了另外一条民族化的道路,即运用油画技法,表现中国的题材。
《父亲》正是在一个恰当的时间应运而生的:评论界要求艺术家要有深刻的、积极的潜意识活动,政治界要求在作品中渗透艺术家的崇高理想,对生活不能采取消极的旁观态度,观众对于艺术家的要求是能够更贴近生活,
而更前卫的思潮则希望能在主流艺术形态中注入西方思潮的蛛丝马迹。众多合力之下,罗中立《父亲》成为一个能被众多口味和需求所接受的典范,成为解救众多相互抵触的问题的“英雄”,当然,也成为之后很多年艺术形态的摹本——仅从1981年举办的一系列民间小型画会来看,《父亲》的影子无处不在。1982年,在《美术》杂志连续5次发表罗中立的作品和其他四川美院类似风格的作品。这一年4月,《中国现代美展》在法国巴黎举行。其正中入口处的左右两面是两幅油画——广廷渤的《钢水o汗水》和罗中立的《父亲》。作为第一次走出中国国门的现代美术,两件作品代表了中国美术界普遍承认的中国新美术形象,这不仅仅是对于《父亲》,也是对整个乡土写实主义美术的肯定。
表面上看,以《父亲》为代表的乡土写实主义,以及之后乡土写实走入民族风情艺术的滥觞,都是力求从绘画语言和描绘的形象上,与旧的写实主义拉开了很大的距离。它表现的现实不是理想的、“高大全”的形象,展现了现代美艺术的作用。但这种“现实”是以极其模仿真实场景的面目出现,是浓缩和提炼后过的,这成为乡土现实主义画家走向自我解放的隐性障碍。
这种初衷与结果之间的差距,在张晓刚的文章中表达得十分充分:“我就想作一个老实人,老老实实地作画,尽量不要掺杂进一点虚假的东西……在我们的艺术领域里,真诚已经少得可怜。缺少爱,把艺术当作手段到处都在泛滥。然而最近我才深深体会到要得到‘真诚’是多么的不容易”。
《父亲》也影响了之后的全国美展系统。在六届美展中,四川美术学院为代表的乡土题材和超真实的场景成为得到普遍承认和赞赏的主流。1984年,《美术》发表蔡若虹谈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版画观后感的文章《探索的探索》说道:“人的生理特征并不是绝对不能入画……造型艺术和诗是同胞兄弟,在探索生活的同时探索诗意,才是成功的……所有不美的,灰暗的,哪怕再真实不过,也不应该入画,因为不符合广大人民的审美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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