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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浪漫-当代语境中的拉斐尔前派

艺术中国 | 时间: 2009-10-15 09:16:12 | 文章来源: 艺术国际

二 绘画与文学

在今天的当代文化研究语境中,图像与文本的关系是一个重要议题,福柯论述超现实主义画家马格利特的《这不是一支烟斗》,给出了这一课题的理论前提,即符号学中能指与所指的错位。不过,福柯论述的是现代主义画家,是高度成熟的现代主义绘画,而不是现代主义之前的艺术。瓦特豪斯的绘画,可以让我们思考符号学之外的图像与文本问题。

对于现代主义之前的瓦特豪斯,既然文学性是一大艺术要以,那么我们该怎样去看他的绘画所涉及的图像与文本的关系?我们可以从现代主义理论的视角去研究这个问题吗?我们可以借用当代批评理论去探讨这个问题吗?

我最心仪的在瓦特豪斯作品是1888年的《夏洛特女子》,原因之一就是其文学性。《夏洛特女子》取材自维多利亚时代桂冠诗人丁尼生(Lord Alfred Tennyson)的同名叙事诗,源于亚瑟王的传奇故事。画家描绘了诗歌的高潮部分,将历时的故事,定格于一个共时的空间。象征的修辞手法也是这幅画的文学特征,例如,水面低飞的燕子象征着死而复生。

此处的问题是:瓦特豪斯的画会不会是文学的插图?在图像与文本的关系中,瓦特豪斯着意强调了图像的独立性。也就是说,这幅画本身是信息量充足的图像,它像新历史主义所主张的那样,以共时的瞬间截面而脱离了历时的叙事文本,其独立性使我们有可能不依赖故事文本而从多个视角来阐释这一图像。

从20世纪存在主义哲学的角度说,瓦特豪斯这幅画的主题是“去就死”。画中的女主人公一脸凄美的悲壮,表现了面对死亡的坦然和无畏。她的双眼微微向上望,同时也向内看。在死亡面前,她的内在世界与永恒的时空化为一体。她那稍稍张开的双唇,松弛而性感,透露出进入永恒时的心理迷狂。

从弗洛伊德心理学的角度说,这迷狂的状态是性高潮的瞬间,那一刻,夏洛特已在想象中同她心里的永恒之美交欢了。夏洛特登船出行,是要去找她的情人,那位大名鼎鼎的骑士朗斯洛。对画家来说,这位骑士不仅是个具体的人,而且也是一个抽象的人,是拉斐尔前派之浪漫理想的化身。

从女性主义角度说,夏洛特寻找情人的就死之行,是要探索女性的生活意义和存在价值,是去追求新的生命。所以,夏洛特此行是要去主宰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听凭命运的摆布。无论这是逃避“此在”的命运,还是追寻“彼在”的自决,女性主义的观点,都可以统合存在主义与弗洛伊德主义,从而给我们一个独到的观点去看这幅画。

从美术史之风格演进的角度说,瓦特豪斯对背景树林的处理,对前景花草与河水的描绘,都引入了当时的法国印象主义笔法,这使拉斐尔前派的艺术,突破了维多利亚画风的局限。在这个意义上,瓦特豪斯跟上了欧洲绘画的进步,但是,他未能涉入当时的后印象主义潮流,更与现代主义流派无缘。这似乎是19世纪浪漫主义的宿命,但是,与现代主义流派无缘,并不意味着与现代性无缘。上述多维视角,使我们观照瓦特豪斯的现代性成为可能。

三 唯美的焦虑

对瓦特豪斯来说,有关浪漫与唯美的存在焦虑,并不是要去进行毫无意义的拯救,而是试图将这存在推向极限,享受痛并快乐的最后奢侈。

生与死是艺术的永恒主题,如前所述,瓦特豪斯的美女绘画几乎都暗含着死亡宿命的主题,只不过,他要么像《夏洛特女子》那样表达这一主题的凄美,要么像《圣-尤拉丽亚》那样表达这一主题的性感,在感伤中赋予死亡以隐蔽的唯美主义感官享乐。

《圣-尤拉丽亚》画于1885年,是画家成为皇家美术学院副院士的敲门砖。十年前我在纽约的维多利亚绘画展上见过原作,被其感官效果所震撼。这次再见原作,震撼不减当年,尤其是画家对未成年少女的迷恋,可用当代心理学的洛丽塔情结称之。

这幅画取材自古罗马历史,描绘罗马征服者要求12岁的西班牙少女尤拉丽亚放弃基督教信仰,被拒后对她施以车裂之刑。这是一个血腥而暴力的题材,瓦特豪斯将这个故事处理为美的毁灭,以破坏的心理来赋予这残忍的恐怖故事以性感之美,使之成为性虐待的化身。画中被处死的少女仰卧在地,她的头发四散开去,暗示鲜血流淌。这具有视觉美感的头发,是拉斐尔前派的性感符号,早期的拉斐尔前派画家们倾情于浓云般的卷发,瓦特豪斯却总是描绘顺直长发,这也许与他妻子的发型有关。画中披散一地的长发,不仅是女性性感的体现,也是对男性恋物癖的满足,是男性凝视下女性的物化,是被窥的尤物。

当然,作为一个前现代画家,瓦特豪斯不会露骨地描绘性感,而是利用了宗教和传说的伪装,将尤拉丽亚描绘成圣女。画中的十字架暗示了耶稣受刑,而尤拉丽亚躺在地上的身姿,则借用了耶稣受刑的动势,但她头朝下颠倒了过来,并且双腿转向一侧,左手向上折回,既展示了女性身段的优雅,又获得了视觉的变形。这种变形处理,后来被超现实主义画家达利所采用,他从高俯视的角度描绘十字架上的耶稣,其透视变形以陌生感而有强烈的震撼力。在瓦特豪斯绘画的背景里,一位看似母亲的女子身披素白垂头而跪,暗示了圣母哀悼耶稣。

这件作品的性感,除了被处死的美少女所指涉的洛丽塔心理,还见于画家对少女肌肤的描绘。虽然尤拉丽亚只有12岁,但在画家笔下她的身体已发育成熟,丰满而有弹性,充满肉感。她那裸露的上半身,被施以性感的饱和色彩,画出了生命的诱惑。根据当时的诗歌所述,尽管尤拉丽亚死于盛夏8月,但却天降大雪,洁白的雪花遮掩了圣女裸露的身体。对画家来说,在雪白的地面上描绘少女细腻的肌肤之色,能于微妙的对比中求得性感色彩。

《圣-尤拉丽亚》最为人称道的是其大胆而危险的构图。这幅画分上下两部分,视觉上仿佛是割裂的,即便右侧竖有十字架,中部还有降落的群鸽,但两部分并未穿插起来。画家以反常的构图来表现圣女的孤立无助,也展示自己无与伦比的构图能力。有学者说此种构图的视觉中心,是画面空白处的落雪,但我站在瓦特豪斯的原作前观赏,却因画幅较大而正视圣女裸露的前胸。我认为,此构图的视觉中心是那一览无余的双乳。

由于此画构图所独有的视觉效果,画家虽用了宗教的掩饰,但仍昭示了唯美的性感与情色,甚至有性虐心理的暗示。我认为,这正是此画的力量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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