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书论书卷》作于明天启四年甲子(1624年),时张瑞图54岁,代表了其中年的书法水平。面对是卷,我们很难窥见孙过庭《书谱》、《景福殿赋》、《草书千字文》和苏轼《醉翁亭记》的一丝痕迹,但他却已从古人的约束中挣脱了出来,如其结体奇崛的变化,虽横扁之形出于苏书,但却左颠右倒,不求平衡;变使转处为直快方折,抵牾揖让,笔势劲挺,节奏明快,于流畅中寓直转,飞动中有停顿,给人以笔调奇险、真气弥满的感觉。
这件作品,在章法上紧压字距,疏空行间,使整幅书法的行气之间,呈现出一种有序的控制,不仅避免了散漫无章、眼花缭乱的现象,而且在横向展开的长卷上造就了满纸烟云、一泻千里的气势,给观者在视觉上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令人有荡气回肠之叹。用笔方峻刻峭,多使偏侧之锋,起笔以挫为主,落笔起止斩斫,翻折顿挫迅捷,提按起伏坚韧有力,横撑竖持跳跃使转,夸张多变,奇险莫测。笔画伸展倾斜度颇大,才以轻捷的露锋落墨,随即铺锋重重带过,至折转处又突然翻折笔锋,用尖刻的锋颖与锐利的方折及紧密至不透风的横画排列相结合,形成折带摇荡的鲜明节律。这种大翻大折、突出横向的动态,一变历代行草书以圆转取纵势的笔法,代之以方峻峭刻取胜。
整卷作品非常和谐,其以方折之笔横斫,以连绵之势密布,以宽舒之阵排列,用众多反常又合度的笔法组成一幅壮美的图画。这种壮美,既是在艰难跳荡中臻至和谐的美,也是在凌厉捕杀中寻求平和的美,更是一种由悲怆激越转向平和放逸的美。此外还讲究墨韵的变化,笔墨丰满敦厚,气象淋漓酣畅,加之笔画实重,少见轻飘之笔,故而形成了有别于前人和时人的鲜明个人特点。此卷乃中年行草,比之晚年草书更见平和散淡,结体虽奇崛,风格虽猛利,但并未失之狂诞。其书写的特征与当时的心态互为表里:在“禅味”的书法中化解胸中的痛苦和无奈。(飞 蘡)
张瑞图《行书论书卷》(局部)
释文:
汉武帝好道凭 虚欲仙索靖书
如飘风忽举鸷 鸟乍飞梁鹄书
如太祖忘寝观者 丧目皇象书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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