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南溟
当艺术不再像古典艺术那样遵循一个统一标准的时候,艺术标准也就转变为临时的合理性建构,也就是说,这种人为的而不是饮定的艺术标准使标准问题变得敏感起来了。从展览制度来说,美术馆象征着艺术的标准,我们假定这样一种有序的工作,艺术家进入了美术馆也就意味着他成功的开始,那么,如何进入美术馆,或者凭什么理由进入美术馆是其中的关键。策划人无疑是这种艺术家进入美术馆的引路人,所以我们说现在是策划人的时代,就是从展览制度方面而言的。但是整个艺术制度不是展览制度所能囊括的,展览制度只是艺术制度中的一个部分,我们还有批评制度,所以就有了展览制度与批评制度之间的冲突,策划人有策划人的工作,批评家有批评家的工作,这两种身份不但是分开的,而且是彼此制约的,这不是说策划人就不能成为批评家,而是说,在同一个项目中,不应该同时用策划人与批评家两种身份来主持这个活动,否则的话就变成了做与说集中于一个人身上,那么就像现在那样,好像什么都让有批评家身份的策划人说了算。而只有当这种策划人与批评家两分的制度的建立,才使我们的美术馆真正成为了专家的自由论坛。
正像当代艺术制度改变了以往的艺术那样,当代艺术也改变了美术馆的性质,首先当代艺术的前身——前卫艺术,对艺术体制的批判带来了美术馆的巨大改变,策划人制度就是一种为艺术敞开民主渠道的制度,它决定性地将行政与专家分开,美术馆馆长没有学术的决定权,而只有委托专家的管理权;而专家没的行政权,他只有充分体现其自由思想的权利,这也就成为了这样一种游戏规则:拥有行政权的人无权干涉学术自由,如此行政权就不容易损害专家的权利;而拥有学术自由权的专家,没有委托专家的行政权,这样也同样避免了由同行是冤家而排斥与自由学术主张不同,或者是高于自已学术水平的人。我们无法保证这种制度在日常工作中能够百分之一百得到实现,但制度是至关重要的,因为有了这种制度,我们才能知道现在的努力达到了什么程度。民主制度确实会让权力者不舒服,但这毕竟是公共领域的发展方向。
当策划人的展览是讨论艺术的开始,而不是终点的时候——我就是这样论述当代艺术中的策划人与批评家的关系——那么美术馆的概念也在这种当代艺术中进一步扩展了,至少是当代艺术启动了美术馆工作的新方向,因为当代艺术首先是作用于人们的思维而不是作用于人们的审美,这是当代美术馆与传统美术馆的最大的区别,如果我们要建立一个无比活跃的当代美术馆,那么当代艺术的宗旨了就是这个美术馆的宗旨。策划人的展览与艺术家的作品通过美术馆而卷入了争论的漩涡,因为美术馆仍然承担着艺术标准的职能,而且从整个艺术制度上来说,画廊是经营艺术品,非营利艺术空间是艺术的最初实验地,而美术馆是非营利的公共领域,他要向公众介绍可被介绍的艺术家和作品,这些作品或者起家于画廊,或者起家于非营利自由艺术空间。而美术馆与自由艺术空间和画廊的区别也是明显的,它是对艺术家的成就的肯定。由于当代艺术制度中对艺术家成就的肯定方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它不是那种一劳永逸的结论或者鉴定书,而是某个可被讨论的问题可以在美术馆得到进一步地讨论,才使美术馆的展览的性质也发生了变化。由于这种美术步骤的存在,我们与其将当代的艺术家的这种结论的重新讨论,尤其对当代艺术而言,一切结论都是未来式的,因为当代艺术本身就是一种动态情境,特别是我说的“艺术是一种舆论”的“更前卫艺术”以后,当代美术馆更是一种自由表达而又与公众连接起来的公共空间。既然什么都可以成为艺术,那么我们看到美术馆就是一个“社会雕塑”,各种思想和争论都有集中到了这里。真正的公共领域就应该是这样,安不是将结论强加给公众,而是将结论的程序公开化,在什么艺术是更重要的这个问题上,公众可以通过美术馆了解到全面的讯息,而不是一个批评家的声音。这是前卫的艺术真正的目标,也是前卫的艺术的美术馆真正的目标,这样,美术馆其实就是向公众开放的一个场所,一个自由论坛,一个能让人感觉得到最为敏感也最能生发灵感的地方,以此,美术馆要记住这一点,千万不要让自已死于对结论和权威的崇拜之中。
作者为职业艺术家、批评家兼独立策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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