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报道——日前,荷兰艺术家艾尔诺·米克(Aernout Mik)在国立网球场现代美术馆(Jeu de Paume)铺展开宏大的影像画卷,我们该为这深植于这个时代中心的令人惊叹的史诗作怎样的解读?对于这位生于1962年的艺术家而言,这些作品“讨论着一些政治社会事件,却并非这些事件的直接影像记录。它们就好似些一闪而过的画面,可以被认出、却毋需准确定位。” 当前的展览中包含了八部影片,其中就有那首度露面的《移坐》(Shifting Sitting),从贝卢斯科尼司法丑闻中获得灵感后的自由发挥,演变为罗马法庭上一群仪态坚决、对于观众来说却涵义模糊的人物。银幕上,一位骑士的完美化身似乎在满庭的军官前同时演绎着被告与法官的角色,下面列席的平民仿佛又在为截然不同的另一事件而蠢蠢欲动。这是艺术家在经过对欧洲民主的漫长调研后织就的一幅轮廓模糊的图景。
在延展式的放映条件下,长曲形的银幕上米克的作品不停地让观看者迷失其间,仿佛是电视画面幽灵般的映象,画卷般的构图摒弃了所有叙事逻辑,将首要关注点置于人与空间之间的关系上,这种结构与其说是符号化的、不如说是有机组织而成的。在《公园》(Park)中,身体再也不带有任何社会印记,人们在茂密树丛中跳来跳去,与之相伴的是一小群狗。某种通灵仪式?还是新世纪狂欢派对?米克所感兴趣的是与既定准则相比之下的失控,并试图让人从日常生活的偶然性中逃离出来、将之隔离于一个“反组织结构”(anti-structuré)的集体时刻,由此可联系到人类学家维克多·特纳(Victor Turner)所进行的研究。
米克在其他的影片中再次演绎了一种被割解的现实性,并经由半即兴的戏剧性过滤。“Communitas”(拉丁文意为“共同体”或“交融”,为维克多·特纳所借以指代仪式参与者在某一阶段构成的没有社会组织结构、人与人地位平等的共同体——译注)在华沙文化科技宫令人窒息的软垫空间中模拟了一场平民起义的所有阶段。通过增加所呈现的视觉元素,艺术家使这一幅社会政治画卷成为了一则历史性机制的寓言。通过导演那些波兰籍与越南籍的演员,这位影像艺术家以其独特方式重书了近期关于震撼该国的入盟问题的争论(即波兰加入欧盟——译注),又让2002年莫斯科Doubrovka剧院人质事件的幽灵盘踞于这幅巨大的全景画之上,——对于那一事件,每个人都存有一幅既模糊又暴力的图像。
米克作品所流露出来的魅力,同样存在于一种不明确、不断运动着的叙事中。仿佛是与真实性无关地、又与一切切实的立足点绝缘,我们这个世界的现实与一种激动人心的表现力产生了共鸣。若说这位艺术家的可视画卷根植于某种冷酷的背景——股票崩盘、社会暴力、经济及人口的非法交易——,它们也并未陷入一种板上钉钉的定论的苦涩泥潭。相反地,那些人物都处于连绵不断的互移之中。
这在《校园》(Schoolyard)中尤为明显。一个多种族的中学内发生了学生静坐抗议事件,这逐渐转化为全球性的催化剂。影片让人回忆起对于割裂了欧洲的政教分离的争论,但似乎也同样在一个压力升级的缩影中重现了席卷中东的争端,或是不同宗教归属之间的冲突。依靠那些意料之外的转折、符号化却未鉴明的元素(一顶模特头颅宛如神秘吉祥物般在人们手中传递)以及一些似乎永远在模仿而非过度耍弄的暴力,《校园》为一种表面的抑郁带去了希望的气氛,也将影像从一个一切都有待演绎的实验性的世界中释放出来。在这部影片中,秩序维持者(老师们与保安们)最终也都扮演了抗议者的角色。米克为现实带来了新鲜空气,甚至是在他对素材画面感兴趣时。他所使用的路透社或是ITN的新闻画面都未经过剪切。米克乐衷于将原始的战争画面一段段首尾相接,不对之采取电视所惯常采用的煽动式剪辑方式。在为大众媒体所隐藏的画外,艺术家将现代战争中不断被重复的恐怖编入目录,将一场战争所涉及到的构成部分按主题分类:平民、记者、战俘、射击、尸堆……他以一种冷酷的效率重组着我们的记忆。
在展览期间,若干研讨会将就艺术与历史之间的新型叙事关系展开讨论。
艾尔诺·米克(Aernout Mik)“Communitas”
国立网球场现代美术馆(Jeu de Paume),法国巴黎
展览将持续至5月8日
(作者: 格雷戈里•皮卡尔 严潇潇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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