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影响了艺术史的女人,一边与男人比拼耐力与智力,一边让心灵说话,而且只让心灵说话。
大都会博物馆正在展出的斯泰因珍藏显示了一个女人如何像磁石一般将艺术紧紧吸附在自己身边,而加德纳的著述则是女性学者为艺术史大厦打下的深深地基。
在艺术史上,蓬巴杜夫人和蓬皮杜夫人都充当了教母的角色,那是因为她们不仅拥有和男性赞助人一样的领悟力和影响力,身上还有一种生动的母性特质。
在谈论艺术时,女性的自我是一分为二的,一方面与男人比拼耐力与智力,写出最卷帙浩繁的大部头;另一方面,她们还保全着细腻的自我,让心灵说话,而且只让心灵说话。
编织艺术史的淑女们
海伦-加德纳如狮身人面像般静坐沉思,一针一线编织她的世界艺术史。
生于1878年的加德纳气质是丰盈从容的,保持着克制和平静,1918年在芝加哥大学拿到艺术史硕士学位之后,终其一生,她都在芝加哥艺术学院任教,其中只有短短的时光在加州大学和芝加哥大学度过。
她对艺术的领悟既得天独厚又稳重。她的技巧也许是四平八稳的,但是在心灵状态上,却是一个奇才,她从不以偏见论断艺术,在大多数情况下,对事物的判断和评价都是恰如其分的。她经受得起最繁重的写作,一本书写尽了几千年来人类文明创造的具有审美价值和历史价值的艺术品。她的巨著鼓动了日后美国艺术史学作者的热情,86年来,《加德纳世界艺术史》不断修订,加入新的史学研究成果,目前英文版已经出到第13版,仍是美国大学的标准艺术教材,也是英语世界最好的艺术通史。《飘》的作者玛格丽特-米切尔曾遇过一个自诩高产的作家,向她吹嘘自己写了多少部小说,那人自夸完问道:“请问您写过什么?”米切尔道:“我只写过一本小说,名字叫《飘》。”一生只有两部著作的加德纳,也可这样自豪。
“我们对艺术作出反应的潜能是与生俱来的,遗憾的是,并非人人都有机会充分开掘它。”温迪嬷嬷说。早年在牛津大学圣安妮学院英语系读书时,她就是系里的第一名。在南非援教一段时间后,1970年,温迪嬷嬷回到英国,在加尔默罗修道院潜心做神的妻子。她对艺术的见识很快被BBC发掘,先后主持了BBC的艺术系列片《温迪嬷嬷的大历程》、《温迪嬷嬷的大旅行》,期间,她出版了最广为人知的艺术书《温迪嬷嬷讲述绘画的故事》。
温迪嬷嬷身上充分体现了女性为人服务的本能愿望。讲解一幅画时,她讲述的重点不局限于这幅画在技巧上的优缺点,而是用女性观察世界的本能去解读艺术家的心路或时代的反映等,以缓慢的、委婉的方式引导读者去了解画框之外的故事。
温迪嬷嬷的行文中使用了大量形容词,如悲凉的、刺痛的、忘乎所以的、快乐的、不寒而栗的……作为一个讲解艺术史的明星人物,她也许不像西蒙-沙马那样常有精彩的寥寥数语,但作为一个热爱艺术的人,她更富有同情心,也坚持得多。
“爱与知识携手并进。当我们心生喜爱,我们总想去了解。” 温迪嬷嬷说。
苏珊-伍德福德因为《剑桥艺术史:绘画观赏》而为人所熟知。她本人在伦敦大学教授希腊罗马艺术,并在大英博物馆希腊罗马文物部从事研究工作,是一名严谨的学者。
然而有很多读者认为她为《剑桥艺术史》撰写的内容分类不合理,而且介绍的内容过于点到为止,在导赏方面,不像温迪嬷嬷那样耐心细致,循循善诱。当然,这种写作的特性对初入门的艺术史学习者或许是有利的,能够帮助读者在最短的时间内对西方艺术有概况式的了解。
艺术家们的“女主人”
2012年2月底至6月,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举办“斯泰因收藏展——马蒂斯、毕加索、法国先锋派”展,展出200多件斯泰因家族收藏的杰作。因为伍迪-艾伦的电影《午夜巴黎》,20世纪初巴黎举足轻重的现代艺术赞助者格特鲁德-斯泰因和她的花园街27号沙龙重又被提起。
“现代文化就是格特鲁德-斯泰因。”她的口头禅在当时的巴黎艺术圈人人皆知。
那时,毕加索、马蒂斯、塞尚等艺术家在她的沙龙里进进出出,她每天和很多有影响力的人谈话,谈话是她最大的快乐。斯泰因常当面批评他们的作品,有时把他们骂得一文不值,但奇怪的是,这些围绕着她的艺术家好像反而从她的沙龙里获得了超剂量的营养似的,后来都成了大腕,而斯泰因本人却没有什么流传下来的艺术作品或经典文字。
斯泰因不是一个直接的导师,她更像是艺术家们的催化剂。
另一位生活在法国的女主人则更直接地催生了洛可可艺术,用她手中的权威,用她的热爱。
路易十五的情人,洛可可艺术的保护女神蓬巴杜夫人左右了18世纪中期法国的艺术趣味,是当时艺术界的女神。由于在国王面前的话语权,她保护了不少画家和雕塑家,修建了爱丽舍宫等建筑,还创办了瓷器厂。在蓬巴杜夫人风华绝代的年月,洛可可风格蔓延至室内装饰、家具、瓷器、服装、首饰,甚至鞋子。她资助过的艺术家包括华托、布歇、法尔康涅等人。
1726年,布歇已经是当时巴黎极有名气的艺术家,但大家对他的评论不一,有些人甚至认为他只是个画装饰画的工匠,直到蓬巴杜夫人慧眼发现了他,并一手将他推上路易十五首席画师的位子。
和那些为艺术著书立说的女学者不同,沙龙女主人是靠行为而非著作来推广她们对艺术的主张的。蓬巴杜夫人对当时政治的诸多干预,包括七年战争,在她死后都被后人所诟病,但是她的艺术品味,她装饰的宫阁,发现的艺术家却一直作为艺术史上美好的东西流传至今。
与蓬巴杜夫人一字之差的蓬皮杜夫人同样有显赫的身份,也是法国现代艺术的热情资助者。著名的蓬皮杜当代艺术中心是她的丈夫在上世纪70年代创办的,而这个艺术中心的发展壮大则是蓬皮杜夫人倾注了大量心血的结果。
1969年,蓬皮杜夫人成为法国第五共和国的第一夫人,她将现代艺术带入蓬巴杜夫人装饰的洛可可式的爱丽舍宫,并用自己的名望帮助艺术家,赞助了多个艺术机构。
法国前文化部长雅克-朗格称她“以高贵、雅致和对现代艺术的热爱令世人瞩目”。如今的蓬皮杜艺术中心,早已是法国乃至西方现代艺术的一个重要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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