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成熟运作机制,一切都得自己来
“舞蹈和别的艺术形式相比,没有成熟的舞台演出运行机制,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造出明星的,无论是编导还是演员。”许锐认为,成熟的演出运行机制一定要把作品放到市场上去检验,在成熟的运行机制中,明星只是艺术生产链条中的一个环节。但目前中国舞蹈作品的生产模式,主要还是靠政府投资。
很多地方政府都想通过一台舞剧打造一张文化名片,或争取国家大奖。这类作品有个特点:为了追求短期影响力,大部分主演都是外请的优秀舞蹈演员,并不为培养地方院团的人才着想。首轮演出后,外请演员一般不再参与演出。由于主演与院团的利益没有绑在一起,捧明星自然不会成为院团的重点。
“在运行机制不成熟的情况下,所有成功者,几乎都得靠自我经营和运作,这是一条很艰难的路。”中国艺术研究院舞蹈研究所副所长江东说,在当下舞蹈领域尝试市场运营,并产生一定影响力的,当属北京舞蹈学院青年教师、著名舞者王亚彬和她推出的《亚彬和她的朋友们》舞蹈晚会。撑起这个品牌,几乎全靠亚彬舞影工作室的经营。
2009年,25岁的王亚彬看到自己和北京舞蹈学院青年舞团的诸多同学、同事们,经过多年积累,已在舞蹈方面取得一定成就,为此,亚彬很想搭建一个艺术平台,推出这些优秀舞者及作品,并尝试进入演出市场,将其纳入艺术作品公演的实际运营。因为个性擅闯,又想做事儿,她自然就成了这次品牌演出的负责人和制作人。当年,她联系到朝阳区文化馆的“9剧场”,正式以“亚彬和她的朋友们”舞作系列亮相,顺利推出了《亚彬和她的朋友们》(第一季与你共舞)。2010年,《亚彬和她的朋友们》(第二季寻)便从“9剧场”搬入天桥剧场。去年,第三季《守望》又登上了保利剧院的舞台,连演三场。从此,《亚彬和她的朋友们》真正走进观众的视野,形成了较有影响力的艺术品牌,并被纳入北京国际戏剧舞蹈季。
仅以2011年的第三季为例,三场演出成本一百万元左右,王亚彬靠工作室委约创作的优秀演出内容,得到了北京蓝讯科技有限公司、软通动力、中旭投资有限公司、JNBY、5100矿泉水等多家企业、多种形式的赞助,赞助金额达到总成本的三分之一。最终,演出接近收支平衡。虽然还没有盈利,但这在中国舞蹈界已经很罕见了。当被问及是否有专职营销人员或品牌推广经纪人时,亚彬很不好意思地笑了:“工作室还在发展中,很多事情都要自己来作,自己在多种角色间不停转换,但这一切都将逐渐规范系统化。”
到目前为止,亏本的资金都是王亚彬自掏腰包弥补的,但她对此很淡定:“小剧场话剧,或者说话剧的市场化运作也不是一两年就成功的,而是经过近10年努力才达到今天的程度。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扩大舞蹈市场化运作的基数,启发更多人,希望能有更多人一起来做这件事儿。就像当年小剧场话剧兴起那样,大家一起使劲儿,才有可能成功。”
杨丽萍难以复制的成功
享誉世界的舞蹈演员杨丽萍并不是学院派出身,她从未接受过正规的舞蹈训练。13岁那年,她被招进西双版纳歌舞团,很快又被选入中央民族歌舞团。中央民族歌舞团沿用前苏联舞蹈训练体系,要求演员每天必须要扶着把杆儿练芭蕾的基本动作。对此,杨丽萍非常抵触,练了几天就拒绝再练,甚至因此领不到练功服。
“这种训练方式把自己的身体练得非常僵硬。”直到今天,杨丽萍仍然认为中国舞蹈没有大的起色,是因为在教学中沿用了前苏联的体系。当然,这种选择也许只适用于她,因为她很早就形成了一套对舞蹈的认识。她的成名作《雀之灵》就是在中央民族歌舞团期间创作的。
《雀之灵》实际上采用了北欧著名乐队“神秘园”的音乐,这在当时的中国舞领域非常新颖。在舞蹈动作上,《雀之灵》使用了杨丽萍自己独创的语汇。这种语汇高度模拟自然界的动物,充满自由、灵性和质朴。“你从中看不到任何其他舞蹈的影子。”杨丽萍说,这是她独有的艺术。也只有她,一直坚持自编自舞。
除了独创性以外,杨丽萍的成功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电视媒体的推动。应该说,杨丽萍创造的舞蹈语汇,本身就非常适合用电视来呈现。很多人都知道,每次参加电视晚会演出,杨丽萍对镜头角度的要求非常高。这是因为,电视镜头,实际上已经成为她运用的一种创作手段。而且,杨丽萍作品亲近自然的表现内容,也非常容易与当下的大众产生共鸣。
很多人会问,如今的传播手段更丰富了,为什么没有第二个杨丽萍出现?这也许和杨丽萍所处的时代环境有关。许锐认为,在上世纪的80年代末90年代初,经过改革开放的洗礼,各种新思潮涌动,舞蹈界的眼界也拓宽了,诞生了一批著名作品。这些作品中包含着打动人心的力量,直到今天还难以超越。
舞蹈明星的诞生需要大环境,也需要个人的艰苦努力。杨丽萍因为太专注于舞蹈,全身几乎没有脂肪,永远无法成为一个母亲。当初为了搞原生态舞蹈,她卖掉房子,拿出所有积蓄,投入到《藏谜》的制作中。尽管遇到过很多困难,而且年过五旬,她仍然对舞蹈充满激情和活力。这样的执着,又有几个人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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