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翊纲 姚宝龙摄
毕业于台湾艺术大学的冯翊纲,24岁那年与宋少卿等3人合作创办了“相声瓦舍”。这个原本出于兴趣而创办的相声组织,到如今已经成为台湾最受欢迎的相声表演团体,每年有近百场的演出。下周(8月5日),由冯翊纲和屈中恒主演的赖声川的新戏《那一夜,在旅途中说相声》即将在北京保利剧院上演。之前冯翊纲已经跟赖声川合作了六部相声剧,《那一夜,在旅途中说相声》是第七部。说到变化,冯翊纲觉得最大的不同在于“前面6部统统都是演员在剧场演相声,都是一个演员在扮演另外一个演员,而这一次是两个真正的旅行者在一个岛上相逢,戏剧所选用的时间与空间的故事性与之前完全不同”。
赖声川把相声拉到了剧场
新京报:你的普通话怎么这么好?
冯翊纲:我从小生活在台湾眷村,爸爸是陕西人,18岁到台湾的;妈妈是河北人,10岁到台湾,她说着一口标准的京片子,字正腔圆,后来做的工作也是传媒业。他们都很喜欢相声,于是我小时候就喜欢背相声的老词。因为我是眷村小孩,村子里有听戏的习惯,我从小就很喜欢。相声的目的就是带欢乐给你,现在经济又有不确定性,需要在角落里,多多少少获得一点快乐。
新京报:这次的“旅途中说相声”和之前的相声系列,你觉得有什么不同吗?
冯翊纲:以前的作品“说相声”占的比重很大,这次没有理会说相声的形式,重点是发生在旅途中的故事。我和屈中恒就是赖声川分裂出来的两个人。这部戏中都是赖老师的旅行经验,苦哈哈的我和穷嘻嘻的屈中恒很多地方都没有去过,赖老师就用好多他家的旅行照片,加强我们的印象。
新京报:你怎么看相声剧这种形式?
冯翊纲:相声是令人有先天好感的。我是1985年《那一夜说相声》的抄写工人,我对相声高度热爱,爱死侯宝林、常宝华。最开始在台湾,大家听相声还是黑胶唱片,上世纪80年代赖声川把大家拉到剧场,听相声具体化了。看着活生生的人站在那,说有趣的语言、优美的中文,是一件很浪漫的事。赖老师跟我比较投缘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我们都很喜欢讲话,而且我们对于自己讲话的语音也好,内容也好,都有比较深的自恋,所以自恋狂在演出喜剧或者相声的时候比较迷人,大家咀嚼起来比较有滋味。
新京报:当初你是怎么想到要拜常宝华先生为师的?
冯翊纲:常宝华给我的就是我欠缺的那一块,我不是为了学相声技能拜师。我和他很投缘,那就想结拜兄弟吧,但他说我的年龄和你们的爸爸差不多,于是我就拜师了。
新京报:相声界的这种拜师的传统也有人提出异议,认为实际上对相声的发展是有限制的。
冯翊纲:在台湾我也不用拜师,赖老师什么都教我。遇到有缘分的学生,积极的,就多交流。常老师自己在70年代末还有很奇特的创作,他比我爸爸还大一岁,这么年长的前辈在创作上的广阔度也很宽广。从马三立私底下的言谈也可以看出,他也没有要坚持什么,这是多可爱的老人家。常老师没有说过这样的才叫相声,往往出自相声爱好者的狂热,来开阔我的胸襟。
相声瓦舍是民生消费
新京报:为什么你一直在强调,自己是个戏剧人,而非相声人?
冯翊纲:因为我们是用大量相声元素在创作戏剧,用对相声的热爱,对相声理解的元素。我们的态度是在演戏。我们的作品绝对具有现代精神,并采取了中华文化长久以来各式各样的素材,但同时,我们不是在重复过去的剧种,我们在新的纯原创的角度来创作;相声是一种形式,也是戏剧创作的手段。我的心情、创作、工作方法都是戏剧方法。我们是一个职业戏剧团体在剧场工作,只不过团名用了相声二字,我们的作品不是传统的侯宝林、马三立式的相声。
新京报:你怎么看相声回归剧院?
冯翊纲:在台湾进剧院的大多是艺文人口,台湾人少,做戏剧的都是知识分子。相声回归剧场,我觉得是好现象。剧场是好的传媒,剧场慢有它慢的腔调、能量。影视可能一两个作品就红了,剧场要10年,我们不要抱怨剧场的慢,利用它的慢。
新京报:你在台湾的相声瓦舍,门票是什么价位?
冯翊纲:我们的相声瓦舍是民生消费。我们要计算,夫妻俩带一个半大的孩子出来听戏,还要吃晚饭,坐出租车,这些成本都要算进去,为他着想。平时我们靠大企业包场,来平衡收入,压低一般的票价,所以平均票价200元人民币。要是有谁能卖一千的票价,(可以)卖卖看,我不敢。我会想我的观众来看戏,简单一个节目单,把戏看了,高高兴兴出去。200块他出去会感觉很愉快,花1000块他出去可能觉得不是滋味。
大陆演员我喜欢郭德纲
新京报:你自己还保留着上台穿长袍的习惯?
冯翊纲:对,这是中国人的人文态度。我觉得穿长袍是很棒的事。中国文化很多符号不容易看到了。在剧场里能看到穿长袍是件很浪漫的事。
新京报:内地的相声演员中,你比较喜欢谁?
冯翊纲:郭德纲很棒,周立波是很迷人的舞台工作者,很能干。如果他俩来台湾,我一定会摇旗呐喊。
新京报:相声在内地这些年会受到一些“庸俗化”的抨击,你对相声庸俗化怎么看?
冯翊纲:我不能准确说明相声庸俗化是什么,但希望它艺术化、优雅化,要通俗不要媚俗。先推断你喜欢什么,根据你所好做什么,这是媚俗,费力不讨好。通俗是以我的善良为出发点。对我来说,相声小品毫无差别。赵本山名字下代表的东西叫小品,对我来说很像相声,和相声的共同性太多了。我很喜欢赵本山的小品。
新京报:你喜欢赵本山小品的什么地方?
冯翊纲:相声讲究自我调侃,拿自己的弱来展示,赵本山的小品也是。他在广义的相声文明中创建自己的状态,称之为小品。我们不敢调侃东北人,赵本山在台上哈哈一笑,让人觉得东北人很可爱。
新京报:德云社的管理前一阵也出现了一些问题,你平时都怎么管理相声瓦舍?
冯翊纲:我的管理哲学就是我不管理,你们解决不好的问题我看看怎么办,解决得了的你们就自己解决。我们施行专项管理,管人的管人,管票的管票。会员式管理,免费入会,好处就是,很通畅地告诉他,有戏要演了,而且有折扣,很容易把票卖掉。在台湾相声的经营热度上,三个相声瓦舍都能吃饱饭,现在只有一个,就把我们累坏了。
新京报:你想过要找一位能传承的学生吗?
冯翊纲:我不是任何人培养出来的,靠的是缘分,跟随了赖老师。作为老师的我,机遇比较不好,还没有遇到这么有缘的人,比我年轻20岁的人不重视语言,喜欢周杰伦。周杰伦的歌语言懒散,使年轻人丧失语言的准确度,这样的语言没有办法说相声。我自己没有小孩,我连这个焦虑都没有,对学生还有什么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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