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 个名字》
综合材料
1981
纯色·氛围·庞大·光芒——安尼施·卡普尔的雕塑艺术
"我觉得,我对空间的处理有一定的理解,也就是说,对于雕塑家来说,对于空间的处理与对于形式的专注同等重要,同样,对于色彩的安排也需要一定的思考。"
——安尼施·卡普尔
生于印度孟买的英籍当代著名雕塑家安尼施·卡普尔(AnishKapoor 1954-)在北京常青画廊举办了一场以"升华"为主题的的个人艺术展,这是他首次来华展出,通过雕塑、装置以及绘画作品他全新的艺术观念展现给国内观众面前。媒体称:艺术家将东方式的宇宙论和西方式的极简雕塑形体完美的融为一体。
安尼施·卡普尔是当代艺术界的明星人物之一,1990年,他代表英国参加了威尼斯双年展,次年获得著名的特纳奖。他的雕塑作品遍布世界主要城市,卡普尔的影响力不仅仅来源于他的雕塑,在绘画方面也有着不小的成绩,他近期的绘画作品,抽象中夹杂着写意与表现,可以说是把自己的内心感受发挥到了极致。但他的主要成就还是在雕塑领域。
当我们谈论到卡普尔的作品时,我们脑海中不由得会有这样几个形容词在徘徊。他的作品时常令人感到振奋,我们看了后会头脑发热;它们也是不和谐的,并且同时透露出一丝的古灵精怪;它们带着一份看上去似乎歇斯底里崇高感。同时又是有技巧的,并且展示出梦境般的气氛。诸如此类的这些形容仅仅是这位大师习惯运用的语汇的那么一小部分。某位批评家曾说,在整块儿的石头或者岩石上凿洞,在盘或碗状上抛出高光,就像天堂里的穹隆。
在他早年的一系列作品中,颜色都是他造型的必要手段。他本人曾描述过,这些色彩来自于印度文化深处。他喜欢不锈钢那种被抛光后造成镜面一般的效果;也热衷于庞然大物将大块空间划分成为很多奇异的部分;他也着迷于神秘氛围的营造。在BBC广播的一次访谈节目他说过:"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如果我有很多要说的,那么我就是记者,我就是批评家了"。确实,有时候,艺术家本人并不见得有什么特殊要表达的东西,更确切的说,大部分的观念是我们看到作品后,自己想象到的东西。下面文字部分是我们观众所感受到的,而有一部分也是艺术家自己本人的想法。
迄今,通观卡普尔的作品,笔者觉得可以提炼出以下四个关键词:即纯色、氛围、庞大与光芒。
《为了庆祝,我用红粉吹向小丘》
综合材料
1981
一、纯色与氛围
卡普尔在早年经常运用极富异域风情的纯色来创作作品,而近几年的创作则是倾向于一种神秘、崇高气氛的营造。
在早期创作中,卡普尔经常运用非常强烈的颜色来表现作品:他喜欢用钴蓝色,也钟爱深红,同时也喜欢运用令人捉摸不透的深黑。众多色彩融合在一起,相互渗透,光线、颜色、甚至观众自己的眼睛都参与到作品的互动中来。当我们在谈论雕塑作品的时候讨论颜色也许会被看作是一种非常奇怪的事,可是谈论卡普尔作品的时候,我们却又绝对不能离开颜色。
也许对于我们观众来说,纯色并不见得意味着什么,而且古往今来很多绘画作品中,对于纯色的运用也是屡见不鲜。但在雕塑中,这样大胆的运用某一种颜色在整个作品上,卡普尔可算是个领军人物,除他之外,很少有人运用纯色创作雕塑作品。在他的作品关于色彩的一系列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类似小山一样的一堆堆形体,上面堆满遍布纯色的粉末。看上去是那样的具有视觉冲击力。普通艺术欣赏者或许只会被强烈的色彩的外观所吸引,单单停留在漂亮、美丽等形容词上。但是,他想用作品中表达的,并不仅仅是色彩本身,而且要传达出一种思想,他自己也曾在相关采访或者对话中说过,因而我们可以在他的作品中寻求一些更加深刻的意义。
卡普尔也吸取了一些极少主义和后极少主义先驱们的观念,比如多纳德·贾德(Donald Judd),布鲁斯·瑙曼(Bruce Nauman)等人。不同于他们的是,卡普尔的部分作品不仅形体简单,色彩也比较单一,都是质朴并且厚重的纯色,他把强烈的纯色运用到了极致。关于纯色的运用,他自己阐述到,这是与他的印度血统有着密切联系的,他的作品在相当长的一定时期内,充满了一种内在的符号,那就是集中表现色彩。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喜爱或者厌恶的颜色,同时色彩也会相应代表一定的事物或者精神。
在印度,红色表示生命力、热情、活跃与狂热;绿色意味着真理以及对知识的追求,同时也表示对知识的追求;黄色是太阳的颜色,它表示华丽与光芒;然而紫色,它会使人心情沉静,也会使人感到悲哀。在生活中,在室内设计中,在服饰的色彩搭配中,它们都喜欢运用代红、黄、蓝、绿、橙色及其他鲜艳的颜色。还有很多印度对于色彩的定义,限于篇幅就不赘言。总之,卡普尔作品中色彩的运用与印度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这正是发自他内心深处的印度民族血统对他造成的一点点影响,他本人也曾提到过。
神秘、崇高气氛的营造
然而,在近日,在北京的798画廊艺术区中常青画廊举办的卡普尔个展,通过一系列展品完美的体现了作为一个当代雕塑大师,他是如何巧妙的安排作品布局,进而赋予一个既定空间以全新意义的。沿着空间安排,我们走向到他的作品《升华》的中心,地板缝隙中徐徐冒出的白色物体似烟似雾,伴随着气流的抽动盘旋上升一直到天花板之上。
我们感受到的是一种恐惧,一种崇高,或者说是一丝神秘的宗教气息。
古往今来诸如英国美学家爱迪生、德国古典主义美学家康德等人都论述过优美与崇高这两个美学意义上的范畴,他们说崇高,是因为我们感受到了"自我保全"(此词来自英国美学家爱迪生《想象的快感》),正是因为有着身临其境的感受,我们才会觉到恐惧,但胸怀恐惧的我们,很清楚很明确的知道,我们来看展览,并不会对自身造成危险,因而,一种崇高感便因这种"自我保全"而产生了。
同时,关于空间的营造,在这件作品也有很完美的体现,按照他的精心布局,我们顺着他的空间逐步走向我们要观察的中心点,关于空间的营造,关于佛教中"空"与"有"的运用,可以说都是恰到好处。
二、庞大与光芒
"庞大"是近几年来卡普尔的惯用语汇,无论是是室内作品还是室外的公共雕塑。2002年的作品《玛耳绪阿斯》(Marsyas)就是一件庞然大物。同时,对于不锈钢抛光这种反射力极强的材质,他也在近几年的创作中广泛运用。
庞然大物——《玛耳绪阿斯》
拿作品《玛耳绪阿斯》来说,如果我们不曾听说关于玛耳绪阿斯的这个神话,我们光看泰特现代美术馆展厅中这件庞然大物,我们可以很容易看到一些意向。单从外形上看,犹如两个巨大的扩音器,也可以看成是大喇叭。喇叭上面的脊看上去如同骨骼。深红的色彩看上去有点血腥。在我们不知道这个古代神话的前提下,我们可以假设"音乐"与"血腥"是这个作品的主题。
如果听完下面这个关于玛耳绪阿斯的神话,我们会发现,我们的假设完全正确。故事大概是这样的,主要讲的是音乐家阿波罗杀死一个林神的故事。雅典娜曾因吹笛子形象很丑被众神嘲笑,因而她扔掉笛子,并且诅咒捡笛子的人。库柏勒(Cybele)女神的随从半羊人玛耳绪阿斯(Marsyas)成为了这咒语的无辜受害者。他拾到了笛子,刚放到唇边,笛子便自动奏起了美妙的音乐,许多人都被他悠扬的笛声打动了,并且胡言乱语说阿波罗的竖琴都难以奏出如此美妙的音乐。此时惹得阿波罗火冒三丈,于是邀玛耳绪阿斯比赛,并规定,赢家可以用任何方式惩罚对方。
比赛几个回合,总是达成平局,后来众缪斯评委团难决胜负,阿波罗突然说道:"你能不能像我一样倒着用乐器,而且边演奏边唱歌。"可想而知,倒着吹笛子,并且同时唱歌是根本你不可能做到的事,于是玛耳绪阿斯输了比赛,阿波罗所作出的惩罚是,生剥玛耳绪阿斯的皮,把他的皮钉在以他命名的河的发源处的一棵松树上。这就是这个神话的原委。
这个神话与"音乐"和"血腥"的联系便不证自明,其实卡普尔本人用过这样一句话秒速他自己的作品 "那就像一个被剥下来的人皮一样","音乐"并不是卡普尔主要要表现的意向,同时"血腥"也不然。这件作品的主要特色还是"大",并且对于展厅的空间作出了一个很合理的规划。
用中国一句古诗形容这件作品很贴切"不识庐山真面目,只有身在此山中。"无论我们在那样看,都只能看到这件作品的一个方面,走到哪里都只是一个局部,而且每一个角度所看到或观察到的形象是大不相同的。
来自天国的光芒
同时,关于"大"这个语汇被卡普尔反复运用也可以从作品《天之镜》与《云之门》中看出,这两件作品可以算是卡普尔城市公共雕塑的代表作。前者位于美国纽约第五大道街区,后者位于芝加哥市中心的"千禧公园"(Millennium Park)。然而,由于两件作品均为巨大的不锈钢抛光材质,因而犹如镜面,反射强烈,在街区的繁华处光芒四射,把整个周围的景物都映射出来,视觉效果格外奇特,好似来自天国的光芒。
纵观卡普尔的作品,可以说,每一个系列都是匠心独具。它们在外在形式上有着很大的差异性,但是卡普尔自己却说:"我的作品,没有全新的东西,我的每一件新作品都是萌生于以往的作品之上,也就是说,对于我来说,我所有的观念都来源于以前的某些想法。"无论是艺术家,还是创作者,都会有一段时期面临创作源泉枯竭的阶段,他很少遭遇这种困境,但是一旦遇到这种境况,他会反思自己,会制定一些方案,然后实施,避免类似情况的再次发生。
卡普尔,作为一个雕塑领域里程碑式的人物,在艺术领域仍旧不断在探索着,在当代雕塑艺术中,他可以算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且正在以不断的创新与尝试为西方雕塑艺术谱写新的历史,相信明天他会走得更远。
《克莱因蓝》
综合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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