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家靳宏伟说：“摄影可能是最后一支原始股。”而摄影家荣荣说：“对我来说，这是收藏摄影最好的年代。”近日，正在何香凝美术馆展出的两大摄影收藏展—“从卡拉汉到杰夫·昆斯：来自靳宏伟的收藏”和“从《新摄影》到摄影奖—来自三影堂收藏作品展”，为深圳观众打开了一扇通往摄影收藏的窗子。从靳宏伟到荣荣，他们用从西方到东方最好的摄影收藏品，把一个新鲜的话题—摄影收藏，带入了深圳观众的视野。
我的收藏就是“稳准狠”
中国观众大多是从2011年到2012年的《原作100：美国摄影收藏家靳宏伟藏20世纪西方摄影大师作品中国巡回展》中认识华裔收藏家靳宏伟的，那次展览作为中国摄影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以摄影史为线索的西方摄影大师原作展，使人们认识了摄影收藏家靳宏伟。同时，也让靳宏伟重新认识了中国摄影。在那次展览之前，有人跟他说起中国当代摄影艺术家，他还一无所知，而在此之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他已经开始了对中国摄影作品的大量收藏。
靳宏伟总结自己的收藏之道，用“稳准狠”三个字来形容。“稳就是收藏大师的作品，这样的作品无论什么时候价格都很稳定，也就是说，无论我什么时候想出手，顶多不赚钱，绝对不会亏钱，而且肯定有人接盘。只要是好的东西，一定是越来越贵的，这是一条真理，几乎是亘古不破的真理。”靳宏伟收藏摄影作品，一开始就将目光牢牢锁定自己熟悉的20世纪西方摄影史上的大师原作。直到今天依然如此，现在，他已经从广泛地收藏大师原作，转向重点收藏几位顶尖的艺术家。比如这次在深圳展出的作品中，哈里·卡拉汉、罗伯特·梅普尔索普、莎莉·曼就是他近年来特别关注的，“如果说‘原作100’的展览是一个面的展出，那么此次展览就是一个点的深入，我的收藏正在向纵深发展。这三位艺术家的作品，我都有60到90张，甚至更多，已经可以单独举办展览。我相信真正好的作品是可以流通的。”
而所谓“准”，则源于靳宏伟近年来对中国摄影的了解。“前些年，人们跟我谈到海波，我还一点都不了解，而原作100在中国巡展期间，我开始接触到中国当代摄影。也开始大量地买进中国摄影作品。”而在面对中国作品，靳宏伟坚持了他一贯的原则，坚持购买大腕作品，比如王庆松、海波、张洹等人，“基本上，中国排名前十的艺术家我都有收藏，这些人的作品在国际上已经得到认可，价格已经比较稳定。”他举例说，最近他从一个法国画商那里购买了一张邱志杰1994年的作品，这张照片当年卖1800元人民币，而今天靳宏伟用2万欧元拿下，“从投资的角度说，这个价格可能还是便宜的。”
说到“狠”，则是专指最近收藏的中国年轻艺术家的作品。“年轻人的东西很便宜，买十个人作品花的钱有时候还顶不上一个大师的作品，所以我都是大量买进。”对于靳宏伟认为有潜力，而且目前价格不贵的年轻艺术家，他常常不是按一张买的，而是顺着墙上走，一张张点，有时候买了多少张自己也记不住，“买这样的作品对年轻人是一个扶持，也是一种投资，其中很大一部分可能不会成名，但十个人里只要有一个成名，就值了。”
同一张照片价格差异巨大
现在靳宏伟每天都会接到世界各地画廊打来卖照片的电话，每年他都要在照片上花费几百万美元。这使得他的藏品数量不断增加，此次展出的60余幅作品只占他总收藏的十五分之一。
作为一个收藏家，对艺术品的了解必须非常深入，比如对于摄影来说，原作与非原作市场价格差异巨大就非常巨大。靳宏伟说：“同样的一张照片，它的价值差距可能非常大，不是说一点点，是大到你不可思议的地步。比如亚当斯的《新墨西哥州的乐声》，1941年拍完的时候他本人亲手洗了三张，这样的三张原作如果说现在拿出来拍卖的话，我可以担保肯定是破千万美元的。这张照片后来陆续洗过950张，全部是有纪录的。而他1975年最后洗的这批，价格应该在六万美元左右，有的人花11万美元，这个我就认为他买贵了。如果说这张照片是1948年洗的20张里边的其中一张是绝对买便宜了，1948年他洗的20张里边就是重印也是有价值的，哪怕不是原作、不是当时洗的也是有价值的，最低最低应该是在20万美元。”
摄影繁荣要达到两个标准
尽管这两年收藏的中国作品不少，但靳宏伟的主要收藏方向仍然是西方经典作品，目前中国艺术家的作品占他收藏总数的比重还不到十分之一。他打算将来做一个大展，把自己收藏的中国当代摄影作品拿出来单独呈现，然后把这些作品捐献给美国的博物馆。
“为什么是美国的博物馆，而不是中国的博物馆呢？”面对这个问题，靳宏伟说：“一方面在海外购买的作品，要进入中国，要面临一个关税的问题，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在中国还没有看到特别懂摄影、有完整的摄影收藏计划的博物馆，至少目前没有。”
在国外，摄影收藏的市场已经非常成熟，摄影作品拥有和油画、版画、雕塑一样的地位，一张摄影作品卖到几百万美元并不稀奇，而在中国，摄影市场几乎为零，中国的摄影繁荣时代什么时候来临？靳宏伟也无法预测，不过他认为，至少有两个现象可以作为标准。一个是全国所有的美术馆都有摄影部，有计划、有系统、有预算地收藏摄影作品。另一个是大艺术家开始做摄影，“在西方，顶尖艺术家人人玩摄影，当代艺术三个天王：杰夫·昆斯、理查德·普林斯、达明安·赫斯特，他们大多是从绘画或者是雕塑出名的，但他们都玩摄影。达明安·赫斯特的九张照片卖到了2100万美元，价格比画还贵。世界上第一个照片价格达到百万美元的艺术家理查德·普林斯本身就是画家。而你看中国的大艺术家，张晓刚、岳敏君这批人，你看他们谁有照片在卖的？没有，这个现象就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在中国绘画跟照片不是等同的。”不过，靳宏伟也表示，即使在现代艺术的起源地美国，摄影市场的发展也经历了几十年时间，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就有很多人收藏摄影，但直到上世纪80年代，罗伯特·梅普尔索普、辛迪·舍曼等大摄影家的出现，才真正促使摄影市场崛起。在中国，摄影的发展还需要时间。“中国在上世纪90年代有一批摄影家崛起，他们已经被国际市场认可，他们的作品保值是没有问题的，但除此以外的艺术家就很难了。”靳宏伟认为，“美国在20世纪80年代出现过一大批优秀的摄影家，但此后就有了一个断层，在中国，可能也存在这个现场。”
靳宏伟对中国的摄影市场仍然看好：“摄影可能是艺术市场最后一支原始股，现在在中国已经出现了一些画廊代理摄影作品，但购买摄影作品的主要还是外籍人士。如果有闲钱，如果看得准，我认为是完全可以做的。当然，没有哪个人能够完全看得准，也不可能，收藏这个事情千万不能勉强，也不能借钱去收藏，这是危险性很大的事情。如果你有闲钱做这件事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