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国际行为艺术节现场■《无题》
■韩国艺术家表演《无题》。
■女艺术家睡在彩色的鸡蛋旁。
■西班牙艺术家安娜莉亚作品《我想成为金发女郎么?》
国际知名行为艺术展策展人乔纳斯感叹:小洲村见到的观众比其他地方都多
受访者介绍
乔纳斯·斯坦普
(Jonas Stampe)
瑞典人,国际艺术评论家、国际策展人,当代艺术史博士。“广州·现场”国际行为艺术节的艺术总监与创始人,他已经策划并推出来自36个国家的超过200位行为艺术家。1987年起,JonasStampe就活跃于欧洲艺术评论界,其文章广泛登载在瑞典与斯堪的纳维亚的报纸与艺术杂志,主要撰写国际性艺术展评论文章。
奈杰尔·罗尔夫
(Nigel Rolfe)
爱尔兰人,伦敦皇家艺术学院客座教授。曾与名为“黑市国际”的泛欧团体合作,也和德国著名行为艺术家博伊斯有过合作。二十世纪70年代始,Nigel一直是一位非常活跃的行为艺术家。他通过自身躯体与物质世界互动,展现出极具美学意义的姿势。Nigel的作品使用许多媒介,例如音响设备、录像和摄影设备。
区志航
著名节目主持人、摄影师,行为艺术家,“俯卧撑”系列作品引起公众强烈关注和争论。2013年该系列作品在瑞典开展。
■新快报记者 廖琼/文 谈昊/图 部分图片由区志航提供
乔纳斯的住所,是小洲村河边一栋新建的四层楼房,这是栋简陋又粗粝的新房子。抵达这里,必须穿过若干条狭窄的巷子,随处可见当地村民们已经新建的或者正在拔地而起的新房子,粗粝简单的建筑结构和为数不太多的老房子形成了夸张的对比。站在楼顶和阳台上,河水略腥的气息扑面而来,河道里撑船打捞垃圾的清洁工缓缓而过。而在楼梯过道上还有一幅大大的素描作品,在租给乔纳斯之前,这里曾是个美术工作室。
路上不断有人和乔纳斯打招呼,但其实他们并不认识,人们只是好奇他的碧眼和1.90米的身高,并不知道他是个活跃于国际艺术界大名鼎鼎的艺评家和策展人。
“大妈们是最好奇和最勇敢的观众”
一大早,小洲村市场卖花的卖菜的卖水果的已经早早开档,这热火朝天的凡俗生活中,只有当地村民是依次登场的主角。慕名而来的游客们总是略过市场,直奔小洲村那栋黄色的大礼堂。每年到了11月上旬,这里成为国内外行为艺术的主场地,第四届国际行为艺术节也将在13日,也就是今天正式开幕,这对游客和本城市民而言,是一个得以近距离观看国际级行为艺术的最佳场地。
45岁这一年,乔纳斯来到广州。那一次,是受广州53美术馆馆长的邀请,来广州举办第一届国际行为艺术节。“第一次的行为艺术节的场地,相对来说是个比较封闭的空间,所以后来当我看到小洲村大礼堂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这是个更好的地方。”乔纳斯说。接下来的三届国际行为艺术节,地点都设在了小洲村,而且以后也将会在这里继续。
著名的小洲村大礼堂成为主会场,优势不言而喻,它是个开放的空间,游客们愿意的话,几乎随时可以进来。“这是我觉得这里特别好的原因。”乔纳斯说,“从第二届开始,我在这里看到的观众比我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见到的都要多。”
“观众有年轻人,有学生,也有大妈们,大妈们可以说是最勇敢的观众了。”乔纳斯笑着说。当然,欧洲的观众也好奇,只是比他在欧洲见到的观众都更好奇,乔纳斯说,有的大妈甚至不惜通过翻译问他,“他们都在干嘛?”乔纳斯通常都会反问,“你看到了什么?”好奇和不解,因为不解而驻足观看参与到行为艺术家们的工作中,是小洲村国际行为艺术节的应有之义。
“广州有很好的艺术家,有很好的发展空间”
正如商人们没法避开已经成为第二经济体的中国一样,蓬勃发展的当代艺术和各种可能共存的当下,中国当代艺术生态发展极具魔力,这是乔纳斯感受到的“能量”之一。此外,除了单纯地喜欢这里质朴的水乡生活之外,更重要的是,他这里感受到另一种“能量”:“广州行为艺术还处于发展阶段,但广州有很好的艺术家,有很好的发展空间。”乔纳斯说。
区志航是乔纳斯愿意无条件为之策展的首个中国艺术家。他对区志航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他的作品是全新开放的标志,展示了一部突出的、有争议的、前沿的、人性的,最重要是贴近百姓的作品。这是个新的开始。”
当然,这对乔纳斯来说,也是个新的开始。他在小洲村成立了悠游当代艺术中心,这是家非盈利艺术机构,旨在向国际介绍中国艺术家和促进行为艺术的国际交流。区志航说他有点像当年的白求恩,不过乔纳斯自己不太看重钱。“我的父母都是艺术家,我们都觉得钱不是太重要,再说了,小洲村这里一切都很便宜。”乔纳斯说。
在历届的国际行为艺术节中,他几乎每年都邀请占三分之一的中国行为艺术家来穗参与,其他三分之二则来自于世界各地的艺术家们,这样做的原因是为了让更多的本土艺术家了解世界行为艺术。
时间会让人理解什么是行为艺术
和其他传统的艺术形式不太一样的是,行为艺术即便是在西方,也并不如画画、音乐等传统艺术形式更容易让艺术家们获得体面的生活。公众对行为艺术也有相当的距离。但乔纳斯说这都无所谓,“时间会让人们最终理解什么是行为艺术。”
乔纳斯举了个例子,在瑞典举行的第一届行为艺术节上,观众都表示很不能理解,觉得这是一群疯狂的人在做疯狂的事,但是经过两三年之后,观众们开始尝试理解,如今已经是第六届,人们已经开始理解并且学会欣赏行为艺术。
来自挪威的一位行为艺术家年过半百,他的女儿今年23岁,此前一直对他父亲行为艺术家的头衔不以为然,直到她的朋友们知道了以后,他们惊呼“哇,好酷啊!”但总体而言,他说,这依然是小众玩的。行为艺术家不太容易直接从行为艺术本身赚钱,于是艺术家们大抵还有另外一个正式的身份,他们或是老师,或是供职于艺术研究机构的研究者,或是画家。至于他本人,则是个摄影师,搞行为艺术是真心喜欢。
周六下午两点到六点,这里是Nigel的工作坊。他的工作坊持续两个下午,主要任务是向还在学习的大学生和研究生讲授行为艺术发展史和如何指导学生如何创作。
他向人们介绍了爱尔兰的艺术发展史。同时,也向学生们介绍了那些好的“艺术行为”作品。那些用照片记录的行为艺术作品充满了视觉冲击力和内在的张力,这个研究行为艺术超过四十年的艺术家视野中的好作品,它们虽然看起来很古怪,但是却出乎意料地美和有力量。
“这很重要,我认为年轻人是最好的观众,不用多久,他们就会明白如何做最前卫的艺术。”同样坐在在一旁听课乔纳斯说。
并不建议在中国用裸体搞创作
乔纳斯、尤阿金以及Nigel都知道让公众哗然一片的所谓的“行为艺术家”的“行为艺术作品”,这包括不久前在中国行为艺术圈内发生的几起“耸人听闻”的事件。他们对于中国的艺术行为生态也了如指掌。
“在美术馆里放苍蝇这种行为是扰乱公众,而且造成了对公众的滋扰,这不是行为艺术!至于当众性爱这个事情,我认为也不是行为艺术,这只是一次特别牵强附会的映射,谈不上艺术!”来自瑞典艺术家尤阿金和Nigel连连摇头。“我想这只是他们想迅速获得关注并且借此出名的一种手法。不管怎么样,这和行为艺术无关,不会进入历史的视野,中间的分界也是很明显的。”
至于裸体,乔纳斯也持相当谨慎的态度。相对而言,裸体比较容易吸引人们的目光,但他并不特别主张艺术家们在中国创作的时候用裸体介入,“很简单,必须尊重当地。”如果真要用裸体表演,他也会非常谨慎地对待,会为艺术家辟出相对私隐的空间,并且做好说明,同时设置志愿者指引。“如果艺术家要裸体,我都会希望他谨慎点考虑是不是需要用这种方式表达他想要表达的东西。”
他更强调艺术家们行为艺术的表达背后的逻辑以及是否具有美感和诗意,当然创新是必然。选择用哪一种方式表达“意义”,亦成为艺术和伪艺术的分水岭。
同样是表达个人对公共事件的思考和关注,他印象深刻的是,瑞典一位行为艺术家在自己皮肤和头发上贴满了胶布,左手举着瑞典国旗,右手执欧盟标志,他最后把一片一片胶布从自己身上撕开,借此表达个人对欧洲一体化之下的个体文化丧失的担忧。乔纳斯说自己看完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