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画作通常是自传性的,它们就像我的日记。我想要借着这些“日记”传达什么呢?我希望它们会使人感到惊讶、不安,受到引诱,同时也被说服。”
1939年,卢西安·弗洛伊德进入英国圣工会绘画学校,开始接受系统的绘画教学时,他那位大名鼎鼎,同时却饱受质疑的爷爷西蒙·弗洛伊德永久地离开了人世。卢西安对爷爷已经没有太多的印象,为了躲避战争,六年前他不得不随着家人逃到伦敦。固执的爷爷不愿离开居住七十多年的维也纳,他们的生活实际上没有太多交集。
因此,与其说爷爷及家族惊世骇俗的一生,让卢西安养成了幼年孤僻性格的话,倒不如说,是两次惨绝人寰,先后夺去他数位亲人生命的世界大战,以及那些动荡的、灾难的岁月,让他主动选择了隔膜与封闭的生活。卢西安的少年生活似乎也并不那么让人顺心,他曾因跟别人打赌,在公共场合露出自己的屁股;他也曾因乱扔烟头造成火灾,而被学校开除。
但幸运的是,他遇到了莫里斯,这位英国圣工会绘画学校的老校长。虽然卢西安曾在晚年鄙薄地说,这所绘画学校非常不正式,老师们并未直接教授学生该如何画画。但莫里斯笔下睁大双眼的人物仍然深深地吸引着年轻的卢西安,而且校长还为学生们提供了许多人体模特儿,这样他们就可以在自己的工作室里摸索绘画。如此种种,实际上成了卢西安钻研人物画的开始。
1944年,年仅22岁的卢西安·弗洛伊德在伦敦一家画廊举办了个展。次年,经朋友介绍,他认识了自己绘画生涯中最重要的人——弗朗西斯·培根。在未来的数年中,弗洛伊德和平培根保持了亲密的友谊,而且经常在画室中互为模特。培根作品中蕴藏着的爆发力,及其喜欢冒险的生活方式,都深深地影响着弗洛伊德。
从60年代起,他开始尝试裸体画。他让模特儿光着身子躺在沙发或床上,然后诚实地描摹这些经过岁月打磨后的丑陋肉体。在他的笔下,这些人物通常都皮肉松弛、胸部下垂、血管凸出,让人丝毫感受不到情欲挑逗的意味。有时,他还会画自己女儿的裸体。有人问他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弗洛伊德回答说:“我们只是在专注作画,而非爱,更非情欲。”
弗洛伊德的模特儿通常都是自己的朋友和家人,偶尔也会有名人,但是很少。这部分由于他的刻意低调,部分也由于他喜欢把人画丑。换个角度说,他喜欢用生物学的角度去剖析人类。他说:“我对于从动物的角度去看人类相当感兴趣,我喜欢画裸体的原因一部分源于这个喜好。把人看作动物时,我可以看到更多,这比总是向外寻求刺激要有趣得多。”
伦敦国家肖像画廊最近为这位伟大的艺术家举办了作品回顾展,展出他创作70多年来的近100件作品,其中还包括一些他生前从未公开的肖像。策展人萨拉哈·霍盖特说:“弗洛伊德肖像画中表现出来的他的家人、朋友和陌生人,都是切实的来自各行各业的普通人。所以我们这次策划他的肖像画展,与其说是传记式的回顾,倒不如说是对艺术家生活的重现。”
但弗洛伊德在乎吗?恐怕未必!就如同1993年,他获得英国文化艺术最高奖项“功绩勋章”时;2008年,他的作品《睡着的救济金管理者》在纽约佳士得拍出1720万英镑的高价,创造在世艺术家的价格纪录时;2009年,伦敦《GQ》杂志把87岁的他评为“英国最佳着装男士”时,他真的在乎过这些吗?不如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吧。“我的画作通常是自传性的,它们就像我的日记。我想要借着这些日记传达什么呢?我希望它们会使人感到惊讶、不安,受到引诱,同时也被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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