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6日,由中国文化部、外交部、法兰西艺术院、法国美协、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意大利文化艺术中心、瑞士美术基金会等单位支持,由大雄城(北京)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承办的“东方之美”刘大为绘画作品展在巴黎开幕。
展览作品以人物画为主,展出了刘大为《雪域生灵》、《敦煌印象》、《龟兹古乐》等近30幅中国画作品,均为刘大为艺术生涯中的代表作,在法国引起很大轰动。
无论是雪域高原上静默前行的牦牛,还是恍若腾空的骆驼,抑或是满脸皱纹充满沧桑的维族老人,刘大为独特的绘画方式和充满中国特色的绘画主题,都吸引了法国参观者们的极大兴趣和关注。在画展开始前举行的“中国人物画的发展”主题座谈会上,刘大为与来自法兰西艺术学院、法国艺术家协会和美术院校的艺术家及教授们进行了近两个小时的文化交流,法国艺术界人士对中国传统绘画的创作理念、绘画技巧表示出了极大的热情,不停的提问,甚至还有法国美术家协会主席拿着话筒问四五个问题还不放手,以至于别人不得不提醒他。
在欧洲艺术中心的法国巴黎,为什么中国传统绘画会得到如此大的关注,而为什么他们又有如此多不明白的问题?这次巴黎个展之行,刘大为想了很多。在归国之后,记者对其进行了专访,共同探讨中国美术如何走出去的话题。
记者:您这次拿出去展览的作品选择的标准是什么?
刘大为:实际上在法国这次展览的作品,可以说是我作品当中的一个部分,也可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当然这跟我们这次展览的策展人丁达显先生一起商量,展览突出一个东方艺术之美,突出东方艺术的水墨画的韵味,所以作品选择就是有水墨特色的,但是又拿到法国去展览,这里边又有中国水墨广泛吸收西洋绘画的色彩、造型、构成等等这些元素进来以后有时代感的水墨,这样拿到西方比较容易受到理解,所以我们在选作品的时候选了这样一部分,当然还有水彩画,水彩画是我完全用西洋的办法画的,但是又选择画的表现中国风景山水。还有我用中国绘画的形式画的西洋风景,有几张,我在欧洲写生回来以后用中国山水画的形式表现了西洋的风格,所以这就看出来这一部分展览的整个作品。
记者:展出的国画作品,法国艺术各界人士看完之后的感受,跟您想象当中的一样吗?特别是法兰西艺术学院的院士们看了之后,他们有什么样的感受?
刘大为:在展览被媒体报道后,反响还是很大的,大家亲眼看到东方艺术的韵味、表现力,或者一个画家创作的真实面貌。再一个就是他们也有一些对中国画的理解认识是逐渐有了感性认识,在这个展览前我们双方搞了一个学术会议,我的主题就是讲中国人物画的发展历程,从原始社会、新石器时代彩陶上的绘画,一直到讲到春秋战国、先秦、秦汉到隋唐人物画的繁盛,宋、元、明、清人物画。
我们想通过学术讲座让西方的艺术界或者是知识界对中国艺术有一个系统的了解,因为我们现在提出来要大力发展文化,提出我们最优秀的文化要走向世界,在世界艺术之林有我们真正的地位,我觉得我这个展览跟我的学术讲座也是这样一种目标。
当然这些人知识很渊博,也对我们的文化艺术有一个不同程度的了解,但我从他们提的问题跟他们的感觉中看到,他们的了解还需要有更系统、更直观的、更深刻的认识。不只是了解我的绘画,而是对中国文化缺乏一个全面的了解。
比如有一位法兰西艺术学院院士提出来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就是绘画的主题。他问,你们中国画为什么人都是画的空白,好像在空中一样,还有马、骆驼,都是腾空的。我就讲,这就中国画和西洋画不同的地方,我们即白当黑,中国画面上的空白都是有具体内容的,因为中国画表现的就是水墨,用最简练的、最概括的,人的主观的、过滤过的形象反映到我的画面上,所以人要是画的是一个马,一个人物,一个动物,他的空白可能表现的就是大地,草体或者是哪里。假如我画的是鱼这个空白就是水,假如我要画飞鸟,它就是天空,这就和西洋画不同,西洋画是纯自然主义的,必须把土地画上,把云画上,这和我们的观念不一样,应该说是我们的表现更为神妙,更为虚幻,更是给观众有一个想象的空间。我说完,他们也就明白了。这就是西方艺术家了解中国画的一种观念,他们不知道我们的思维方法是这样的。
记者:听说在巴黎办展的时候,有收藏家当场就想买您的画,您不卖,为什么?
刘大为:参展的画作不卖,我告诉他们只是展览,不销售。因为这些作品基本上是我的代表作,我不想销售,而且我们想有一些作品我还要在其他地方展览,不只是这次没卖,在上海、香港展也没有卖过一张画。
记者:您能举个例子吗?他们在您的展览中对哪些题材的画感兴趣?
刘大为:他们看我的《雪域生灵》,一张3米多长的画,这张画几乎所有的看了都觉得很震撼。我完全用墨画了高寒地区的风雪弥漫当中一群牦牛,很单纯,完全是水墨,几乎看的人都用“震撼”这个词,都在画前照相。他们对我们水墨的表现力觉得很好,很奇妙。
记者:刚刚您提到法国艺术院士对中国水墨画留白很不了解,是不是说明目前中国和外界交流介绍自己的机会非常少?
刘大为:起码是不多。因为有美协的工作关系,我和国外这些年的交流很多,我在跟他们交谈当中,他们对我们古代的东西有所熟悉,比如说我们的山水画,甚至有的家里还有收藏,对新中国成立以后的美术,不是特别了解,当然这有一种价值观的关系。他们了解一些我们最前卫的东西,比如好多双年展,就策划了我们最前卫的东西出去展览,都是如数家珍的,都能够知道谁谁谁,因为这些人确实是我们前卫艺术的代表人物,但是国外对我们中国美术的基本状况不是太了解,所以他们看到一些好的画,好的展览,他们也觉得很吃惊。
记者:西方人对中国水墨的了解处在什么样的状态?
刘大为:刚刚认识,我这张画就一个牦牛的尾巴上有点儿淡淡的赭石,就用了一个,基本上都是水墨的,他们看到了表现力,画面的境界给人的张力,他们还是很能体会的。整体上西方对我们的水墨接触过的少,来过中国的人肯定会很有兴趣。还有西方一些高层接触过的,比如我们在之前去过瑞士,瑞士的一些高级知识分子就对我们水墨非常有兴趣,他们提了很多问题,很多人开始学习写字,写毛笔字,甚至还画竹子,画兰草,他们觉得奇妙无穷。当然了这仅仅是开始,而且仅仅是一小部分群体。不过,他们告诉我,要在瑞士建水墨美术馆,这些人都是在商界、政界很有影响力的人,他们已经成立了瑞士水墨基金会,就是要筹集部分钱,介绍中国水墨到瑞士,介绍瑞士的很多艺术家来中国考察水墨,还希望中国的画家到瑞士去写生、去画画。
记者:您回答法国院士的时候说法国人比较容易接受日本浮世绘的影响?
刘大为:因为日本在“明治维新”以后跟西方的交流非常频繁,有点儿像我们改革开放后大量的接触西方的现代科学、工业、教育、信息那样,所以他跟西方的交流比我们中国早,《共产党宣言》还是先翻译到日本,我们再从日本翻译过来的,说明他们接触西方的各种先进比较早。跟当时西方的工业革命,现代科技接轨以后,他们自己东西也就介绍到了西方,实际上浮世绘和日本绘画是从中国流传过去的,但是浮世绘就是这样影响了欧美的现代艺术,比如马蒂斯、毕加索,莫奈这些都受到了东方艺术的影响。中国的东西当时没有这种沟通的渠道,反而日本比较多的沟通,这是情理之中,他比我们发展现代科学技术要早一些时期。
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代表东方文化、东方艺术的是中国文化,日本是我们东方艺术亚文化,可以毫不客气地讲我们是东方文化的代表,文学、音乐、戏剧、美术、文字,一旦我们能够跟西方交流,让他们感受到,亲眼看到我们的好东西,这个影响就可想而知,这个结论就不太一样了。
|